微弱的光线下,弗离步步小心生怕惊动了什么,毕竟如今月上夜空,平民百姓早关门打烊了,城郊的也不例外,她若是被当成什么奸细抓起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寻思着,她便找了个僻静地头倚在树下,漫不经心地折着树枝,白皙的指节稍稍稍用力,手中的树枝便应声而断。
“何人?”
不料这一声断枝,却似乎是引来了一些麻烦。
弗离吓了一吓,身影顿时僵住,呼吸陡然地降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她猛地望向四周,见身侧有点点的火光接近,人影晃动。
什么叫寻死,她这可不是么……
弗离呀弗离,你这人,怎地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心念一动,她使了个术法,变作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飞了起来。
“喳喳!喳喳!……”
敢吓本姑娘,本姑娘还就要吵着你们。
她立在树枝上往下望,见几个黑衣人拿着火把四处警惕地张寻,却找不着人,只是向她照了照,又移开目光。她乐呵着不禁“喳喳”几声,颇有几分恶作剧的得意。
那几个黑衣人很是仔细地搜寻了四周,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了,见没有人影便放了心往回走。弗离眼尖地瞧见那黑衣服背后印着一抹银光,很是好奇,便跟了上去。
那几个黑衣人来到一处篝火边,对篝火那边的人影直直拜了下去,“摄政王,并无何人,不过是一只鸟儿。”
摄,摄……摄政王?
弗离偷听着,愣得差点未从树上掉下来,扑棱着翅膀稳了稳身子,心跳一急。
皇家的人?还是摄政王?
莫不是正是玄冥的大人物?
大脑正飞速运转的时候,却听篝火那边传来一阵清冷低醇的嗓音,很悦耳,像是初春的融雪,却又似乎疏离得有些不真实。
“鸟儿?”那声音的主人似乎低低地笑了起来,弗离听了听,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只是还没等她高兴,那声音却又让她一惊。
“鸟儿也好,人也罢,杀了。”
“摄政王?……”那几个黑衣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您平时……”可不见得会……
摄政王平日里似乎没有杀鸟儿这一爱好呀……
那声音陡然转冷,像是寒山积雪散发着冷意,“怎么,要是那鸟儿是细作变的,你们可承担着后果?”
“喳!……”弗离差点用女子的声音叫了出来,她瞪向那声音的主人,心下着实有几分恐慌。
她忘了,应歌与她说过,凡间虽然是凡间,可因有人向往神界的清净美妙,凡间百姓也多有修仙之人,懂得些许神仙术法的人也不在少数,既然如此,能识破她鸟儿伪装的人也……
那摄政王好细的心机!
弗离绷紧了神经,正想着这等事儿如何解决,却见那几个人转眼便射出几枚暗器向她这边来,心思一转,元神掐了一个障眼诀,这般在那些黑衣人眼里看来,那鸟儿就已坠地身亡了,弗离松一口气。
偏偏那摄政王又开了口,“去验验有无幻术。”
弗离呼吸又是一紧,忙聚精会神地掐着那个诀不动,生怕被看出端倪。
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的熟得透顶术法一点信心都没有。弗离咬了咬牙,刚来凡间小心行事,忍了。
那几个黑衣人照着那摄政王的话,很是小心地走了上来,一个个捏起破诀向她仔细探查。随后,才往回走,“回摄政王,无幻术。”
“嗯。”摄政王淡淡地回了一声,只是那藏着黑暗下的眼眸忽而一转,对上了弗离。
弗离一愣,就看见那双火光中的眸子。
狭长的凤眸,清清冷冷的,在昏暗里不带一点明亮的光泽,如同山巅白雪,如同寒潭盛月,有着不曾融化的寒凉。
那般的清冷,似乎带着遗世的高傲,不曾对何人亲近一分。
寒水作魂,冰雪为眸。
弗离心神一震,刚想要看得更清楚,那双眸子却淡淡地移了开,似是不曾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她缓缓吐了气,唇角的笑意莫名的上扬。
初来凡间,她怎么紧张得忘了,区区这些凡人的修为在她这老神仙面前,还不够喝上半壶呢。
亏得方才吓了她半条老命。
隐去身形,她肆意地起身,光明正大地靠在那摄政王歇息的树边,双眸晶亮晶亮地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有那样的声音,那样的眼眸,一定生得漂亮罢。
长公主说得没错,弗离玩心也不是一般的重,虽然干正事时却比谁都正经,甚至正经冷静得有些吓人,可却不知怎地平日玩起来却是挺拼的一姑娘家。
弗离偏低了头,正想凑上去看看,却冷不防听见摄政王缓缓地开了口,“你们确定周围没有人了么。”
“王,可是有什么不对?”周围的黑衣人齐唰唰地摸上腰间的剑,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们刚才的对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弗离蹙起眉头,默不作声地缩了回去,暗自咬紧了唇瓣。
她没料到,眼前这男人即使看不透她的术法,可是第六感却是一等一的强!……
她动也不动地紧贴树干,头微微一偏看着摄政王,忽而见他侧过头,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便向她这边抓来。
那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若在平时弗离定会感叹一番这手若长在女子身上,那绝对是跳舞的好料子。只是这回她可没那么多心思了,他快么,她便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