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招摇山篝火绚烂,西海水族和招摇山妖族众人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有说有笑。两族间的边界没了,以后他们的来往会更加亲密。
在这样热闹的日子里,离忧却没有看到应该在场的止戈,也没看到应该在场的敖景。他在场中寻视了一圈,眼神渐渐变得黯淡下来。
在离忧旁边作陪的辰颜和罗罗一边对饮一边看着大口喝酒吃肉、热闹非凡的晚会,过了会,留意着离忧的辰颜拎了坛酒走到他身边,给他和自己都满倒了一碗,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离忧殿下,小妖我想跟您谈谈前两日您向我家大王提亲的事,喏,她让的。”辰颜指了指罗罗的方向,离忧顺着他手指看去,罗罗正伸长了脖子向他们这边望呢。
转过头来,离忧看着容颜绝色的辰颜,平静地问道:“你想怎么谈?”
辰颜眯着一双狐媚眼,笑着道:“也不怎么谈,就想问问殿下,听说殿下这近十万年都不近女色,怎的就对我家大王动了心呢?当然,我家大王英勇神武又才貌过人,您喜欢她那是理所应当的,我就是想问,到底她哪一点吸引的您?让您就算等她变成新神也心甘情愿地等上这不知道是几千年还是几万年啊?”
止戈可以通过修炼变成新神这件事,随着离忧去妖帝那提亲的事一起,像一股飓风似的,很快就传遍了六界。辰颜和罗罗他们听说天帝和天后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以为是有人造谣,等到确认确实是真的时,还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离忧想了想,无声地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时,便觉得之前那十万年,都是白过了。”
好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离忧又温柔地笑了。
一旁的辰颜看着堂堂神界太子那好似魔怔的样子,也只能摇头叹气。末了,辰颜嘴角的叹气变成了一丝苦笑,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敖景站在招摇山山顶,默默看着夜晚星光下映照的西海,海面波光点点,像是另一面星空。
止戈缓缓走到敖景身后,停了一会,终究还是没走到他身边。她冷冷地开口问道:“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一直注意着身后动静的敖景无声地叹了口气,悠悠地转过了身。有些高了,也长大了,但眼里的无天无地还是没变。敖景打量着止戈好一会儿,得出了这个结论。
止戈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忍不住开口道:“若是没事,本大王就先走了。你以后也别来找我,虽然两族边界已无,但本大王一向重诺,当初答应你父王不再与你相见,今后自然也是要守约的。”
听到止戈话里的疏远,敖景心中一痛,他有些苦涩地问道:“当年,若是我早知道你可修炼成新神,或许我们就不会是如今的结局了。”
“知道又怎样,你当年不是心心念念你家中自小为你许下的未婚妻吗?话说你那未婚妻如今与我一同在青要山修习,美是美,可惜却是个蛇蝎美人。你当年怎么会认为我与她相像!”想到当年,止戈话中的语气就没那么和善了。若不是因为敖景当年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他那未婚妻,若不是发现他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若不是不愿拆人姻缘,若不是有次敖景说她与他未婚妻相像……凭止戈那不可一世的性子,她又怎会亲手将敖景送回,并与老龙王订下那样的约定?
敖景往前走近了几步,眼中的悲伤漫无边际,他忍着痛说:“当年是我懦弱!《天地法典》第一道律令便是异界不可通婚,你我终属异界,又各为一族首领,我们又怎可成婚?当年我口口声声念着表妹,是因为被你软禁在招摇洞府时,我每日都以此来告诫自己,绝对不能爱上你!可即便如此,我终究还是爱你爱得不可自拔!回去以后,不论族中怎么阻拦,我都向表妹退了婚。这三百年里,我每日夜晚都会在海面上遥望这里。你最喜欢来这看海,每次我去海面上时,都希望能望到你站在这山顶上。可惜,能望到你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我怀揣着满满的希望来,又带着一身的失落走,这样的痛苦我每天都要尝一遍,可我还是甘之如饴,毕竟,哪怕能见到你一次,都是好的。昨日我听说你回了招摇山,又听说太子殿下向你提了亲,我才会趁今日的两族之乱向辰颜出手,为的就是能见到你!”
“别说了。”止戈握紧了折扇打断道。
“不,止戈,你才是最狠的那个人,当年你天不怕地不怕,你明明说过,就算是《天地法典》的天道律令又怎么样,只要是你要的人,就算三大神在世都无法拦住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将我送回去,还和我父王约定万年内都不再见我?你让我爱上你,又让我见不到你,哈!不愧是招摇妖王!”说到最后,敖景竟然哈哈地大笑起来,那笑里藏了满满的压抑与思念,止戈不想再听下去。
“别说了!”止戈又一次打断他。她望着这样的敖景,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敖景咧了下嘴,唇边是化不开的苦涩。他突然往前一步,一把将止戈拉到了怀里,猛烈地呼吸着止戈身上的气息,急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止戈,止戈,止戈,你还爱我吗?说你还爱我,说啊!”
“你疯了!”止戈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一把将敖景推开好远。
她看着曾经温和谦谦的敖景今夜举止却如此疯癫,喉咙里像有鱼刺一般疼。咽下不适,她苦笑着开口:“你想知道我还爱你吗?那好,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