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隐娘愣了一下,迟迟不答话,直到长孙凛全身往后仰躺在草地上时,她才咬着唇问道:“你识破我的身份有多久了?”。
长孙凛仰头看着天,努嘴想了一下才说:“从未识破过,因为没有必要。”
“你……”崔隐娘顿了顿莲足,她这回可明白了当初长孙凛一见面就说她骗他的意思。
“你为何如此女扮男装?”长孙凛好奇地问道,其实他还不知道,女著男装是唐代十分流行的一种风气。
“我自幼就喜欢着男装,因为……”,崔隐娘斜了长孙凛一眼,然后却是低首说道:“我的眼睛小,小时候就没有俊表哥漂亮,大人们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们那种可惜的眼神让我着实难受……”
“所以你就总是着男装?”长孙凛看了看她,知道若是一个小女孩在长相上却输给一个男孩,心理自然有所不平衡。其实在长孙凛看来,崔隐凉其实也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女,只是输在单眼皮上。
“也并非是这样,此次我是偷偷离家,为了路途方便,所以才一直如此装扮,后来因为火药坊里全是男子,我若是一个女子混在其中,有些突兀。你不知道一个女孩混在一堆男人当中是多么麻烦……”崔隐娘说到这里时,脸忽地转红,合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那是个难登大雅大堂的话题。
长孙凛也猜出她所谓的麻烦事,他故作不知地转移话题:“为何要离家出走呢?”
崔隐凉听了这个问题后,神情复杂,眼神幽幽地望着他,却是抿着嘴不说话。
“是不是听说自己未婚的夫婿竟然是个臭名长安的酒囊饭袋,心中不舒服,所以过来这边想找我退婚?”
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坦然,崔隐娘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任泪夺眶而出。
长孙凛伸出一手迎向她,崔隐娘望着他微张的手,考虑了片刻才将手轻轻放了上去,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揉掌着她因为这些日子的辛劳而长了茧的指腹,为她抹去脸上的两柱泪,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会逼着你上花嫁。”
崔隐娘含着眼泪,没有说话,她想告诉他一切,可又羞于告诉他自己的心事。
夕阳西下,整个桃花沟都被染得通红,犹如一片火海。落在地上的小树叶也会发出斑斓的纯金色的柔光,与那高而繁茂的狗尾草的优美的茎,交错在一起。一对少年男女就这般静静地坐着,聆听着微风的私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