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郎珠上场了,她脸上涂着厚厚脂粉遮掩着的那道疤痕,激动得一跳一跳的,使人觉得十分滑稽,连段纯天也不忍多看一眼。
“愁脉脉,目断江南江北。烟树重重芳信隔,小楼山几尺。细草孤云斜日,一向弄晴天色。帘外落花飞不得,东风无气力。”郎珠手抚古琴,边弹边唱。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鼓掌。
“真是一首好词!春光将尽,更使人增添了流年虚度的感触,这首词除了首句外,词中主人喜怒哀乐各种不一样的情绪,全凭景物一一到位地传达出来!”良久,终于有人点评道。
郎珠脸上立马显出了被夸之后既得意又羞涩的神情,那道深深的疤痕仿佛也不那么难看了,连简妃、简繁星等人的脸上都溢出了满意的笑容。
“词是好词,五妹也唱得如怨如诉,声情并茂,只不过……”郎月把手中的那杯好茶一饮而尽,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住不说了。
有人见她这样,忍不住说道:“郎月姑娘,不妨说说你的高见,让我等众人见识见识。”
众人自然知道启德皇帝前段时间封了郎月做御前凤凰,都想借机见识一下她的智慧,便纷纷点头齐声附和。
郎月闻言,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顿时被长长的睫毛遮住,然后她面色严肃地说:“郎珠妹妹的词是好,但是诸位想想看,‘目断江南江北’和‘东风无气力’这两句,同时又意寓了什么?”
众人想啊想,突然,聪明的荣蓉茅塞顿开,一拍脑门,大叫道:“这两句不就是寄寓着山河破碎、恢复无力的感喟么?!”
说罢,她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捂住了嘴巴,但已然来不及了。
“郎珠绝无此意!”郎珠双脚一软,马上从琴椅上滑落下来,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地上,吓得脸无人色,连声音都颤抖了。
“大胆!”简妃脸色也随之一变,她自然知道这是轻则杀头、重则株连九族的大罪,于是便指着郎月厉声喝道,“好你个御前凤凰,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是不是妖言惑众,劳烦简妃问问在座有见识的,不就知道了么?”郎月眼皮向上一翻,仿佛不愿意跟简妃这样没有见识的妇人说话一般,随即低头开始把玩起自己那十只淡红色的指甲。
“回简妃娘娘,这首词确实是寄寓着山河破碎、恢复无力的感喟!”一个须发皆白腰板微弯的老者出来证实了郎月所言非虚。
“哐当”一声,这回,简繁星慌乱中,把自己面前的一只白玉碟子碰掉在地上了。
顿时,众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从跌倒在大堂中央的郎珠身上,转移到了简繁星那里去。
“那是珠儿的无心之失!”刚刚荣升为兴宁宫半个主人的段纯天,马上轻描淡写地出来打圆场,只见他用那双异常阴鸷的眼睛全场扫了一下,便大声问道,“下一位,该轮到谁表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