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已重新搭了。
纪先生又有看戏的地方,赵子暮又有演戏的地方。
戏却演不下去,因为这个消息实在叫人惊诧。
昨天正午,关独往被人下狱天牢。
那个鬼神一样的虎魄啸将军,终究也成了阶下囚。
一时间传言四起,而纪先生从互无瓜葛的蜚短流长中隐隐捕捉住政治追杀的味道。
而在朝堂上经历过的赵子暮当然知道,政治上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从三年前任用管学龄为众臣首辅,便能想到定会和关独往不对付。
管学龄曾做监军,却被关独往玩闹一样仍在了敌后,千军万马将那一圈小小的十几人围住,管学龄简直都以为自己要命丧。
把握权势后,这样的恨仇自是必须要报。
先是谏言裁军,接着又让西门沙成立青花楼,如今再把关独往打下重牢,从此便能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当今的王上还是青年,作为管学龄的学生,对其又有足够的信任和依仗,急转直下,不知道会把大荒带进什么样的方向。
纪先生开口道。
“而这些朝堂上的政治斗争,逐渐会外溢,最先感受到的,一定是三大帮派。”
赵子暮缓缓点头。
“不错。”
“在军中,管学龄无疑掌控什么,于是裁军重新编制,倒把目光锁定在江湖中,想靠着青花楼的成立分一杯羹。”
纪先生冷嘲一笑。
“哪里是分一杯羹,简直是想独吞。”
赵子暮却很肯定地说。
“管学龄吞不下。”
“天下的帮派几十几百,三大帮更在江湖深耕了多年。哪怕青花楼一时间能坐拥数不尽的夙鬼旧将,也仍是蛇吞象。”
“何况现在管学龄一旨把关独往打下牢狱,那些夙鬼旧将向来崇敬关独往,恐怕会怨声载道。”
纪先生却另有想法。
纪先生一边仰头晃脑,一边道。
“你还是把人性看得太好。”
赵子暮道。
“哦?”
纪先生疲懒地笑笑,将面前的一碟花生都清光,随后道。
“像你这般能坚定心中理想,并且走到最后的人,毕竟是少。”
“又有几个不在利益yù_wàng下改变了模样!”
赵子暮眼睁睁看着,突然温温一笑。
“你呢?你变了什么模样?”
纪先生梳了梳自己油腻的发,又把酒肚子挺了挺,道。
“我以前岂非也是个小儒生的模样。”
终究是憋不住,拍着桌子大笑。
赵子暮也跟着笑。只不过其笑得并不大声,也不呱噪。
纪先生一阵笑过后,纪先生又端正过来,道。
“谁都无法确切地说以后,而青花楼也有可能一统江湖的时候。”
赵子暮道。
“哦?”
纪先生说。
“想要对抗青花楼,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三大帮派拧成一股绳,结盟。我们想得通,管学龄又岂非想不通。”
赵子暮道。
“你以为管学龄会从中作梗?”
纪先生稍略摇了摇头,道。
“非但是从中作梗,更可能拉帮结派。”
“青花楼既然有整个朝堂的首辅作为背书,倘若向三大帮中的任何一个伸出橄榄枝,你以为会如何?”
纪先生皱了皱眉,不禁反问道。
“墨雨堂、引君坊、夹马道,都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帮派,有些气节的话,都应该同气连枝,不受朝堂的左右。”
纪先生笑笑,很佩服地道。
“所以你才是赵子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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