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都还在项少佟和牧离的身上,导致根本没有人察觉到。
等到吕慕青反应过来,一切就显得有些晚了。
挟雷霆之势而来,手中甚至还攥着一把透露寒光的匕刃,恐怕很难再有人会把其跟适才酒醺醺的醉鬼联想到一块,更没有人事先对此有过提防。
而匕刃已穿过了天空靡靡飘落的雪霜。
残空仍是摔在折开的锦案上,无法再替吕慕青阻挡。
靳晨一向和牧离交好,如今的目光甚至还未从其艰难的脸色上挪开。
洛九郎从牧离被要挟入得祠堂之后,就兀自陷入了迷惘,此时都不曾复原过来。
唯独杜八指把这一切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只是其还在自顾自地斟酒,全然秉持着欣赏之姿。
主席上的洛思冰花容失色,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一次来得实在太直接,也太迅猛。
毕竟执刃的人是整个引君坊里最好斗的戚飞失。
假若只以打架的经验来算,墨雨堂也便只有孟卿衣可同其一较高下。
更何况这一次出师有名。
为了死在吕慕青诡计下的兄弟,史无前例的,戚飞失的匕刃上绽放了一些刚正的力量。
吕慕青简直已打算闭着眼睛等待死亡。
吕慕青的眼睛却还睁着,阴霾一寸一寸剥离了眼底所有的光。
雪花,无声无息地开始下大。
有些染在了戚飞失的头发;有些飘在了吕慕青的肩上;还有一些,默默地覆盖起血花。
血花带着温热,有些四溅在了地上,有些蔓延到了戚飞失的手上,还有一些慢慢从匕刃的尾端滴下。
戚飞失幽幽地蹙眉,似乎带着些许的尴尬。
错杀了人,并不值得好笑。
戚飞失却也没有为之流露出半点悲悯,因为这便是吕慕青要付出的代价。
吕慕青的脸上是热的,泪水不知由何时起,已是不受控制地流下。
吕慕青的胸怀是热的,心房还在“噗通、噗通”奋力地跳跃。
吕慕青怀里的人儿,却要慢慢冰凉。
仿佛再也支撑不了,吕慕青搂着怀中人,坐倒下。
泪珠把其眼眸都给缠上,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倒影在十七面镜子里的虚幻景象。
吕慕青实在愿意往这方面去想,然而怀中的触觉,又那么真实得可怕。
已不记得多久,吕慕青再也没曾认真看过那张在年华里稍略失去青春鲜活的脸。现在去看,却已殷红一片。
没有人会去寻找大夫,因为这一刺直入心房,透得很深。
戚飞失本就是奔着必杀之的决心出手的,匕刃就绝不会偏离心口半分。
慢慢的,那双涂上了唇脂的嘴也变得苍白残忍。
女人却还是轻笑着朱唇,艰难地举起手,无力地为吕慕青擦拭泪痕。
心中牵挂还有万分,家中的幼子恐怕今后会哭闹得很。
吕夫人却只是笑笑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这一生或许是平淡无奇,却值得其珍念永恒,因为其嫁给了自己最深爱的男人,哪怕是死,也在这男人的怀里,不离不分。
天空的雪下得好大,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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