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知孝摇头道:“你懂什么,刘应时此人,我最了解。当初他哪里是要招你做女婿,是他的儿子看中了你妹妹,他这是要换亲。可他那儿子又瘸又麻,我怎么能忍心把你妹妹往火坑里推?再说就算你真是他女婿也没用,刘才杀伐果断,翻脸无情,简直就是一条毒蛇!今次钦差来的动静这么大,怎么也是要有人倒霉,偏偏你在这时候又……他不拿我顶缸拿谁顶缸?慢说是我,他为了保住官位,便是让他女儿小妾去陪钦差睡觉,他也一样干的出来。”
说到这,常守业忽然叫了声“爹。”常知孝道:“甚么?对了!”
父子二人忽然同时停住了话语,彼此眼光相对。愣了一刻,却已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常守业一**坐在地上道:“爹爹,使不得。”
常知孝道:“为什么使不得?”
常守业道:“你平日最疼小妹,爱她如掌上明珠。何况娘死的又早,我这长兄对她也少关爱,怎可让她去做那种事?使不得,爹爹使不得。”
常知孝的脸色也是连变几变,猛的起身道:“哪还顾的了许多?我若是完了,这个家也就完了。更别说刘才那老狗,要真狠下心来,把诸般不是都泼到我头上,到时候不只是我死,你也得死,莲儿一样保不住自己!她这十几年来吃尽穿绝,享受人间富贵,便也轮到她来报答我恩情的时候了。这件事,须不由她做主。”
严鸿这边,刚刚忙完搬家的事,正想要看看那刘才提供的人名单,忽有常知孝的家人来下了宴请的帖子,请严大钦差晚上过府饮宴,当面赔罪。
严鸿心中暗自冷笑,这常知孝大约也是知道事情不好,生怕被争个济南官场当做替罪羊抛出来,故而垂死挣扎,想要来套个近乎。若是换成本体严鸿的大少爷脾气,这个宴会大约根本不会去了。你家公子既然得罪了我,又准备取你项上人头,何必再去凑热闹?若是被你孤注一掷,来个鱼死网破,反而不美。
然而此时的严鸿,在穿越前做过保险销售,也知道不要轻易得罪任何一个顾客的道理。就算依旧准备把常知孝当做垫脚石,也不妨先听听他说些什么,没准还能捞些好处呢。
因此上,严鸿索性穿戴上锦绣华服,骑着那匹千里良驹,大张旗鼓,前去赴宴。前有严峰、严复开道,身侧有梁如飞陪伴,后面有王霆带着十名锦衣校尉簇拥,再后面还跟着秦得禄那里调来的二十名兵丁壮声威,端的是威风凛凛。
大队人马到了知府衙门,那常知孝自不敢如刘才般摆架子,屁颠屁颠跑出来,迎接严鸿。严鸿将手一摆,那王霆早已下令,由两名锦衣卫带领八名兵丁,绕衙门巡查。再由两名锦衣卫带十二名兵丁,在衙门外摆开阵势。严鸿自己带着梁如飞、严峰、严复和王霆等七名校尉,大步迈进衙门。常知孝前后谄媚带路,严鸿也只是略一拱手。
进得衙门后院,见早摆下一桌酒席,虽不是十足的丰盛,倒也菜品精致,布席别致。常知孝摧眉折腰,请严鸿上座,自己在主位作陪,梁如飞坐严鸿对面。其他几位护卫,在院门口另开一桌,有两人轮番巡逻,警备非常。
严鸿大喇喇坐上首席,心知眼前这常知孝,是要在自己面前装孙子的,却不必对他太假以辞色,免得叫他看轻了。那常知孝却也知趣,丝毫不以为耻,斟酒布菜,甚是殷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常知孝又陪了笑脸,开口道:“钦差老大人,前番小犬无知,冲撞了钦差,钦差教训的是。下官回来后,也将他重重责罚。前番劳钦差管教,多多辛苦。下官这里有一些零碎银子,给钦差犒赏士卒,不成敬意。”
说罢,常知孝进屋去,袖了一叠银票,递给严鸿。严鸿也不装13,径自从袖中取出来数了数,足有五千两。严鸿心道,你儿子做下那些勾当,五千两要买命,怕也不够。然而既然要打定主意,装成一路人的样子,严鸿便故意如苍蝇见血一般两眼发亮,将银子放在手中把玩道:“无功不受禄啊。常老太守,不知兄弟有啥能帮忙的?”
常知孝道:“实不相瞒,下官年过半百,哎,只有这么个孽畜。他虽然开罪了钦差老大人,便是活活打死也不为过,然而却请老大人看在同朝为官份上,宽待一二。”
严鸿故作为难,叹息一声道:“哎,常老太守,令郎得罪本钦差,说实在不算啥大事。可是他在赏春阁干下的勾当么……这个,您老也知,地方事务,呃,本官不便多插手。这些厚礼,本官也实不敢收。”说着,作势要把银票推回。
常知孝心中暗骂,说什么你不便多插手,要不是你在这儿,我儿岂会如此狼狈。但此刻把柄攥于人手,他赶紧又把银票推回去道:“老大人,碎银子先收着,此事慢慢再议。话说严阁老在朝数十年,功勋卓著,老大人得阁老家传,正是政令如山,岂是那寻常官吏可比?别说下官佩服至极,就是下官的家眷,也都闻名已久啊。”
原来见这银弹攻势效果平平,常知孝咬了咬牙,暗中吩咐下人,叫了自己的爱女常玉莲来为严鸿敬酒。口中只说:“老大人,下官有个女儿,名叫玉莲。她素日里也喜欢读些诗书,生平最敬严公子这样的清官。因此不顾廉耻,前来一见。钦差老大人若不嫌她鄙俗,就由她为钦差老大人斟酒,以助雅兴。”
严鸿听得差点一口老酒喷常知孝脸上。先不说严鸿算哪门子清官,按大诰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