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没见，皇后病体支离，凌玥身上那股机灵劲也消息不见了，更加胆小畏缩，只有一双大眼睛还留有几分灵动。
这宫中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好好的人变成了这样？
姬辞雪心中暗自感叹，上前行了礼，等着皇后开口。
她在暗自打量皇后，皇后也在观察她，当日她拒绝皇后的合作好意，曾令皇后甚为不满，可那之后不久她就去了边城，加上大皇子一直在自己面前说她的好话，皇后也就没有追究。如今再见面，她依然如旧，听说腹中还有了萧王的骨肉，而自己，却是另一番模样了。
当初有所依仗之时，要求她合作，她尚且不低头，现在自己变成这样了，她还能伸出援手吗？
皇后想着，开口道：“萧王妃，听闻这次王爷在边城大胜，蛮族首领授首，边城百姓不再受蛮族威胁，可算得是大功一件。如今皇帝还没来得及lùn_gōng行赏，王爷又动身前往高丽，待高丽的事情平息，到时两件事情一齐封赏，王爷可是立下前所未有的大功，到时候只怕皇上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
姬辞雪眼皮一跳：“娘娘是何意？”
皇后连语调都没变，她道：“你也不必在本宫面前装糊涂，本宫的意思很明白，天下只有一个皇帝，也只能有一个皇帝，功高震主，封无可封，可不是一件好事。”
姬辞雪道：“王爷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只是为了保护家园。”
“你很明白，这一切都要看皇帝怎么想，王爷就算是为自己辩解一千一万句，也只能落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姬辞雪道：“娘娘为何突然这样关心王爷的事？”
皇后见她反复躲闪话题，就是不正面回应，暗道她心思狡猾，不抛出点实质性的消息，她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皇后微一沉吟，道：“知道为什么明明有镇北将军在，陛下一定要王爷前往高丽吗？”她道，“等到王爷回来，陛下就会找个借口问罪于王爷，削弱他手中的兵权。”
姬辞雪挑眉道：“王爷刚刚立下大功，陛下就这样做，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
皇后见她还相信皇帝的理智，语调微沉：“陛下早已不是昔日的陛下了！”
进门以来，皇后这句话才让她微微变了脸色：“娘娘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皇后脸色几变，最终将话吞了下去，显然她和姬辞雪的关系远没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哪怕她很想取信于姬辞雪，也不可能说出妄议皇帝的话。
姬辞雪道：“王爷忠于君，忠于民，问心无愧，若是陛下非要问罪，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没有将话说死，但皇后透露的这个消息，也没有让她露出哪怕一丝慌乱的神色，皇后难免失望：“看来，连你也指望不了了。”
“娘娘……”
她不知生病对一个人的改变这样大，若是换了以前，皇后早就对她发怒了，可她此刻脸色只见一阵心灰意冷：“罢了，就由得我们母子自生自灭吧。”
大皇子凌玥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被母后的情绪所感染，也不由垂下小脑袋，默默拭泪。
自从母后生病以来，对他的态度都缓和了不少，不再日日追问考究他的功课，也不再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可是他宁愿母后早日好起来，也不愿像现在这样。
姬辞雪终是心软了，道：“娘娘母家显赫，有镇北将军作为靠山，皇上也甚为倚重，何出此言？”
皇后道：“只因陛下被宿妃那妖女迷惑，妖女处心积虑想置本宫于死地，取本宫而代之！”
“妖女？”皇后以前并不是这么称呼宿妃的。
“本宫一死，玥儿怎么办？”皇后苦苦道，“偌大后宫，没有了母后庇护，哪怕是皇子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一想到日后他任人欺凌，性命难保，为娘哪怕是拼着一口气，也不能就这么死了。”
姬辞雪：……
她可以听得出皇后说得是真心话，但她又能帮得上什么呢？
她道：“娘娘所言，感人肺腑，但正如娘娘所言，王爷尚且有危机在前，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王妃，身后既无势力，本身也无实权，娘娘想找人帮忙也好、结盟也好，实在是找错人了，我又能帮得上娘娘什么呢？”
皇后道：“本宫并非想为难你，如今只有你，才能对付得了宿妃了。”
姬辞雪不明所以。
皇后还想再说什么，可她生病了之后精力不济，说了这许多话，只觉得一阵阵头疼，不由得扶着额头往下躺，凌玥赶紧起身扶着她慢慢躺下，“母后……”
皇后已经闭上眼睛，好似睡着了。
凌玥扁了扁嘴，强忍着没哭。
姬辞雪见他们母子这番情形，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凌玥帮皇后盖好被子，抬头看她，道：“母后睡着了要两个时辰才能醒来。”
姬辞雪道：“那我先告辞了。”
凌玥奶声奶气道：“本殿下送你。”
凌玥送她出了宫门，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她：“王妃，你还会来吗？”
姬辞雪道：“若是娘娘传召，我会来的。”
凌玥道：“你会救我们吗？”
姬辞雪一愣，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道：“皇后娘娘的病要大夫来治，我并不是大夫，不过我会托人去问问京中的名医，也许他们有办法治好娘娘。”
凌玥眨了眨眼睛：“母后不是生病。”
姬辞雪一愣：“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