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贾孜心中清明, 眼神却带着几分凌厉的看向尤氏,怒道:“有可慌的?”
尤氏慌的自然是秦可卿的死了。可是没想到,贾孜却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件事一般,直接扔给了贾敏。贾敏只是吩咐下去,在天香楼简单的布置一个灵堂, 又将秦可卿的弟弟秦钟接了过来, 令几个下人陪着秦钟一起守着就完了:难道她一个做儿媳妇的, 还能跟贾珍这个公公用同一间灵堂、享同样的香火、受同样的哀思不成?
秦可卿的丧事自然是十分的简陋, 除了贾宝玉知道后真心的为她哭了一场外,她的死在宁国府里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毕竟, 现在所有人都在伤心着贾珍的事,为贾珍的丧礼忙碌着, 谁又有心思管她的事呢?
就连贾蓉,都是在贾孜的强压下, 匆匆的过去看了她一眼——贾孜已经偷偷的告诉他了,秦可卿跟赖二有染,这也正是贾珍不让他接触秦可卿的原因,同时亦是贾珍丧命、赖二逃逸、秦可卿自尽的原因。听到贾孜的话,贾蓉自然早已恨透了秦可卿,又怎么愿意去看秦可卿呢?只不过,就像贾孜说的,为了宁国府的颜面, 他只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是想想都窝囊。
至于顺天府那边, 因为有贾赦这个一品将军的喊冤, 又有宁国公、孝宁将军、以及巡盐御史三方势力盯着,倒是十分痛快的发出了海捕文书,全国缉拿赖二;后来,赖家亦被查封,所获财物高达十数万两,本就属于宁荣二府的物品也都发还给了二府。最后,赖家全族,不论男女,全部流刑三千里。至于这件事所引发的种种后果,更是令众人感到不可思议,世事变幻果然风云莫测,诡谲难辨。
而贾敬也如贾孜和贾敏料想的一样,听到贾珍突然死亡的消息,当时就急得吐了血。回来后,一直由林黛玉、贾惜春带着一群孩子侍候着汤药。直到贾珍出殡的前一天才恢复过来。
至于贾孜,则根本没有时间去为贾珍的死而悲伤难过。她只能坚持着处理贾珍丧礼的事,令贾珍能够安安心心的走完这最后的一程。而且,也因为有贾孜的关系在,贾珍的丧礼还是很风光的:与宁国府关系向来不错的四王八公的当家人都来了,其他另有不少的朝廷大臣们也都赶来祭拜了贾珍。
这段日子,贾孜一直在忙碌着,根本没有多少的睡眠时间——就连贾蓉和贾蔷,都在贾孜的安排下,轮流的守在了贾珍的灵堂,而得到了一点的休息。只有贾孜,一直都在里外忙活着,忙着与前来祭拜的大臣以及内着们应酬、忙着安排着水陆道场的法事、忙着停灵之后出殡的事宜、忙着敷衍前来打秋风的大太监戴权,时而还要去看一看倒下的贾敬。所幸府内事务由贾敏接手,贾孜也能放心不少。
只不过,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就连贾孜自己都没有丝毫记忆:就在贾宝玉得知了秦可卿死亡的消息哭得如丧考妣、贾孜差点被气得吐血的那个晚上,她曾经有过一个极为可怕、极为恶心、极为荒唐的梦。
梦里,她孤身一人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如果抛去贾孜后来遇到的诡异事情,那里倒真可以称之为世外桃源:群山掩映,鲜花盛开,绿树成荫,飞瀑如练,四周充满了淡淡的花香,天边一道道彩虹架起了空中虚幻的桥梁,将一座座巍峨挺拔的山川连在了一起。
贾孜的胆子向来很大,遇到了这样的状况,心里竟然也不觉得害怕,只是纵身一跃,就直接落到了那彩虹桥上。贾孜怎么也想不到,那本来应该是虚幻的彩虹桥竟然变成了实体,踩上去完全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在这里,贾孜好像回到了孩提时代,家有老父在堂,兄长疼宠,外有挚友相伴,闺蜜情重。在这里,贾孜不再是铁血强悍、浴血奋战的沙场将军,不再需要用自己窄窄的肩膀承担起一切,不再需要负担着整个贾氏一族的兴衰,不再背负着宁国府的荣辱在战场的拼杀……
贾孜的脸上是开心而张扬的笑容。她欢快的从一座彩虹桥上跳到另一座彩虹桥上,跳得累了,便直接跃下了彩虹桥,沿着山间的一条小溪,缓缓的向群山中间的一处洞府而去。洞府的门庭上是四个贾孜从未见过的,类似古篆体的文字。贾孜仰着头,认了半晌,才隐隐的辨出那应该是“太虚幻境”四个字。
“太虚幻境?”贾孜撇了撇嘴:“没听说过。不过,看这鬼鬼崇崇的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既然来了,那就闯一闯吧。哼,大不了就直接把这里当成赦赦的书房,砸了。”贾孜向来不畏惧这些东西,当即直接抬步向洞府里面走去。
伸手穿过面前虚幻的石壁,贾孜的嘴角不屑的勾起:“看来,太虚幻境这个名字果然没起错。这里的东西果然都是虚的、幻的。太虚幻境,也不过是蛊惑人心罢了。”
心里这样想着,贾孜便打算离开了。可是,就在她心生离意的时候,周围的景致突然一变,贾孜莫名其妙的突然置身于一间卧室之内。这屋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到处是娇艳欲滴的鲜花。只有耀眼的阳光穿过窗子洒在贾孜的身上,给这令人从骨子里感到疲惫、甜腻的屋子添加了一丝的生气。靠墙的位置是一张黄花梨的大床,透过朦胧的纱帐,贾孜竟然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正翻滚在一起的两个人。
贾孜早已知晓人事,自然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脸上一红,贾孜不禁暗暗的啐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