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尖长脸的中年妇人在院外贼头贼脑地探进身子:“唷,今天赵大妹子家做红烧肉吃啊,这不年不节的,做红烧肉,可是发了财啊!”
燕子出了厨房门:“婶子,我带来的肉。”
“唷,是燕子啊,你可真孝心,赵大妹子你好福气,有个这么贴心的闺女。这出嫁的女儿,成天往娘家带好吃的,也不怕婆婆生气,燕子命好,嫁到这么好的婆家。只是不知道是婆婆人好呢,还是婆婆不知道呢。”妇人酸溜溜地顶着。
燕子一笑:“婶子也是当婆婆的人了,两个儿媳呢,你媳妇往娘家带吃的,你知道不知道,婶子?”
妇人被呛一口,干笑着走了,远了才呸了一口:“穷酸货,没准哪天婆婆知道了就休了你,到时看你怎么得意。”
晚饭过后,二斤红烧肉吃得净光。尤其是肉碗,如同洗过一般。是永亮把剩下的汤汁用了一团饭拌了拌,让黑娃吃了。
莫菲意犹未尽地看着空空的碗,要是五斤肉就好了,才二斤,这么多人吃,真是不够吃的。
成儿与黑娃满嘴油腻,黑娃张口对成儿哈着气笑道:“好香,肉香。”
成儿也哈回一口气,奶声奶气口齿不清道:“黑舅,香不。”
“香。”
入夜后,赵氏安排黑娃与莫菲睡一屋,自己与燕子,成儿三人睡在主屋,不多时,主屋便传出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莫菲教黑娃在炕上打坐吐纳,没一会黑娃就不依了,倒头就睡。直到莫菲完毕打算入睡时,仍听到主屋里嘀嘀咕咕的声音没断。
莫菲一觉醒来时,天色已大亮。连黑娃都不在身边了。
她昨晚吃得太多,晚上吐纳许久才消了腹涨,一觉睡得又沉又久。
若是前生,哪里有消食的概念啊!但,吃新鲜的米果然是效果的,昨天一顿白米饭,虽然是碎的,但新鲜得很,虽然贪嘴吃得有些积食,但醒来就觉神清气爽。
唉,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贪嘴吃到积食,这是怎样的笑料啊!罢罢罢,还有比现在这身可笑的衣裳更大的笑料吗,这样的裤子与衣裳,又破又旧又紧又短,难看得她从来不忍照镜子,家里也没有镜子,只院里的水盆来当镜子。
现在,没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了,她上辈子就笑料百出了,从误食结婴果那天起。
院里已被扫得干干净净,黑娃带着成儿在玩院墙下的泥,赵氏正在厨房做着早饭。这是王家二房继昨天之后,第二次做早饭。
燕子正在厨房烧火相帮,笑眯眯道:“喜鹊醒拉,快去洗洗,永明永亮去挑水砍柴了,一会儿吃早饭。”
赵氏低声说:“昨天和你大姐商量好了,起打铁铺子时,就说是你大姐借的银子,你大姐在婆家就说是我给你外公外婆那借的银子,只是怕舅舅舅妈不高兴,才这样说的。这样就算村里人把这事传出去,也两边都能交待。另外,这些年你大姐贴补下来也不少钱,光那回你摔伤,就拿来了一两银子呢,我就作主给了你大姐四两银子,你姐夫那也能交待。”
“娘定就是了,娘是当家人,是一家之主呢。”莫菲笑着强调。
燕子笑道:“喜鹊还真是像个大人了,懂事了。娘。”
“姐,你和娘说说,洗衣裳的活还是不接了吧,一个月从早洗到晚,最多也就二三百个钱,实在辛苦,这不马上要起铺子了吗,到时里里外外许多事得娘来定夺,光永明永亮可是不行的。”莫菲一想着娘天天洗衣裳就心里不是滋味,这家好坏她也养得起吧,娘根本不必双手成天泡在水里,现下的天气还好,要是冬天,刺骨寒冷,一双手哪里吃得消,这是她这一世的娘呢。
“喜鹊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昨天才和娘说了这事呢!但这活啊,还是得接,只是少接几家,积少成多啊。重要的是现下得想个由头置些田产,这个钱就大了,这个由头得想周全才行。置下田产后,娘就可以不用洗衣裳了。现下这钱看着多,可置上几亩田产,就剩不了什么了,破家值万贯啊,喜鹊。”燕子语重心长。
“姐,我还会打猎的啊,大哥二哥还会打铁挣钱啊。”
燕子急道:“永明永亮不过一年后就可以说亲事,定好亲事,家里的屋子要大修吧,这屋子,人家闺女根本不会嫁进来的;还有家具什么的要买吧,这些都是钱啊;还有你自己的嫁妆呢,哪里都要花钱。还有你说的,黑娃进学堂那事,那可是大头啊,那银子可真是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啊……我怎么觉得心里悬得很。娘啊,我怎么又觉得咱家还是和以前一样穷呢。”
赵氏马上忧虑起来:“是啊,是啊,看来,我那衣裳不能少接,还得多接才行,就是地主老财家的钱都是一文文攒起来的啊……”
“娘,那可不行,到时顾不过来的,反而误事,我只是觉得黑娃那事悬,不如就算了吧,太花钱了,地主家都供不起啊……”
莫菲立刻觉得当大姐在时,和娘沟通实在是自找麻烦。
果然,赵氏长长叹气,却又咬牙道:“不,一定要供,我们以后吃穿用度省些,家里的白米就只给喜鹊与黑娃吃,我和永明永亮吃黑面,我一天一顿干的就行,我再多洗些衣裳,永明永亮辛苦些,没活计时就去镇上打短工!娶了媳妇,嫁妆也得交给我……”
莫菲很好笑地听着,赵氏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嫁妆就算了。”
“娘,我去洗脸。”莫菲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