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起了床,正在院里洗漱,永亮与三个表兄也眯了一会醒来,喝了一大碗凉开水,匆匆要往铺子工地而去。
凤小姐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许太公坐在车上冲着永亮他们说道:“永亮,你家来贵客了,来找你哥打剑的……”
坐在厅中的凤小姐脸上疲惫之色更为明显,永亮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男扮女装的凤小姐。但他很懂礼,只看了一眼就作罢。
赵氏泡了盅酽茶送来,她吹凉了只喝一口便觉得全身是汗,身上虚软。
赵氏细心,忙小心问道:“凤小姐,家里还有黄精泡水,可补气,凉的,您可愿意喝?”
她忙点头。赵氏倒了一大杯,她接过大口喝了下去。梅儿也喝了一大杯。
这下才觉得舒服多了,她看着擦过汗,换过衣裳的永亮笑道:“永亮小哥,头前陈公子来找过你是吧。”
“是啊,凤小姐,陈公子来买我大哥的剑。你们是陈公子介绍来买剑的?我说呢,口音也一样,怪不得你们这么气派体面。”
凤小姐不置可否地笑笑:“陈公子人呢,买了剑走了?”
“没,剑还没打好呢,陈公子他身体不好,在李郎中家里调养。”
“哦,那……你大哥何在?”
“他在老宅打剑,陈公子要的剑还差两柄,等剑成后才能回来,也就几日功夫。”
凤小姐仍是笑着,微微沉默一会,又问:“陈公子只买剑,不买墨宝?”
永亮笑道:“买了。凤小姐您消息真灵通,这个都知道了,也就一付对联,他说作得好。其实喜鹊说了送他,他不肯,非得付银子,当真是不好意思。不过陈公子要的剑,我们会用心打的,不会让他亏了那买字的银子。”
喜鹊应该就是那个黑娃说的,长得天下第一好看的二姐了。这个痴情的傻姑娘呀……
凤小姐笑得意味深长,对赵氏问道:“王家婶婶,我们一路赶来,着实疲惫不堪,可否允我们一行三人,在此借宿几天?反正永明小哥的剑成还需等些时日。”
赵氏忙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家里空屋多,也都天天擦拭打扫,只怕怠慢了凤小姐呢。”
“怎么会,王家婶婶太客气了,家里再简单,都比客栈舒适啊。”凤小姐笑得越发和善。
赵氏开心地说:“那倒是,凤小姐,那我现在就给你们拿三床铺盖,虽不是上好,但都是新的,下过一水的,这样干净些。看凤小姐一路辛苦,着实累着了,姑娘家家,可要注意身体。休息好了再洗去风尘,换回女装,可怜见的,一个姑娘家,扮成男子,多少委屈啊。生意不急,不急。”
“是,王家婶婶说得有道理,不急,真的不急。”凤小姐笑了。
黄昏,炊烟升起时,凤小姐安然地睡了一觉醒来,并且沐浴更衣,洗去风尘。
她换上了女装,半干的头发像黑缎子一样披散着。她在院中桂花树下的石桌前坐着,梅儿正在一边的小炭炉上煮水,等着泡茶。
大傻跟着永亮还有弘贵他们几个带着下学回来的黑娃与赖娃去了河边戏水游泳,待回家后,用井水一冲,便可擦身换衣,方便得很。
赵氏坐在一边热情似火地与她们两聊着天。她是多么喜欢这对看着气派却平易近人的姑娘啊。长得还这么好看。
她又有些忧愁,喜鹊不让永明多出剑,只让一个月出三柄,供给了蒲亭城的东家了。这怎么和这么招人心疼的姑娘说啊?唉,还是等永明永亮他们自己说吧。她反正是开不了这样的口相拒的。
凤小姐与梅儿每句看似简单的问话都有巧妙的目地,从赵氏的回答中,她们了解了更全面的王家二房。
许太公之前说的两房小辈们都识字,没成想竟然都是赵氏所教。
现在的新屋是开春起的,新铺子到明天,装上门窗,就完全收工了。
最为重要的是,赵氏长子永明是自己琢磨出铸剑之法的,已初展锋芒,蒲亭城的一个铺子,每月收三柄,每柄三十两,目前家里日子过得相当舒适。永明到腊月就十八了,没定亲,是个话少的孝子。不像次子永亮,正经手艺学不成,一门心思只知道赚钱。
凤小姐不懂剑,但却懂常识,一个学打农具的学徒,如何有那等本事能自己琢磨出铸剑?便是能成剑,也万万值不上三十两银子啊。这其中有着无限的想像空间。
凤小姐到底是凤小姐,她不像陈晟睿与欧阳天他们,曾见识过莫菲的身法与功夫,听到莫菲说师父不在此世。但她仍然猜想到,这个永明,必是得了高人相授与指点,那样的狂草不是赵氏教教,自己瞎练出来的,三十两银子的剑,也不是自己能琢磨打得出来的。
再一想到书法者不去科考,凤小姐心中了悟。隐世师父隐世徒啊。而书法与剑,看是一文一武,其中却是息息相通。如同她下棋,一尺见方的棋盘,却包含了波澜战局,多少刀光剑影、生死一线,绝地反击,全在手指间的那颗棋子上。
她有些激动,对于高人的想法,坚信不疑,若是隐世高人能相授,那便证明,此人人品可靠,所以赵氏说他是个话少的孝子。
她想快些见到永明,这个书法者的主人,只可惜他在老宅铸剑,暂时不回来住,就是连饭食,也都是送去的,然后收回换洗衣裳。只喜鹊给他打打下手。
黑娃说他很高,力气很大,很好看,但是却没那纨绔陈晟睿好看,她一想便好笑。在一个孩子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