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舳又看了韩亦轩一眼,起筷。入口,咀嚼,下咽,然后她的心就开了,就像翻开那一页页又深奥又神秘的古籍,耐人寻味,忍不住又再吃第二口。
韩亦轩问。“味道怎么样?”
宫舳脑子仿佛已被美味熏过。只回答。“就像魔法的味道。”
魔法的味道?
魔法的味道又是怎么样的味道,韩亦轩当然懂。魔法就是充满着不可思议,神奇而奥妙。
韩亦轩说。“若然用这些菜下粥,你说不定会觉得那一刹那仿佛就是永恒。”
热乎乎的杂谷粥又已端了上来,宫舳仿佛已不怕烫。热粥已下肚子,这一刻就是永恒。
其实,世间上无论任何食物都没有这么神乎其神,只是煮的人赋予了食物一种情感,吃的人又领略出另一种情感而已。
美味已下肚,身体也有了力气,满足了胃口,若然再走一走,也是一种无法言语的乐事。
山野的路都长着倔强的野草。一眼望去更是山水草木的美景,口福满足了,这一刻又一饱眼福。
置身在这种美景中。心就广阔不少,嘴口也就想开了,宫舳说。“你今天好像很快乐的样子?”
韩亦轩说。“难道我以前一直愁眉苦脸?”
宫舳说。“你以前好像总是心事重重,可是今天很不同。”
韩亦轩笑了笑,说。“因为我已经将过去放下,一个人的心里没有了心事。总是很容易快乐的。”
看起来没有心事的人,往往比谁的心事都重。宫舳只说。“能将过去放下,总是好的。”
韩亦轩深深呼吸山野间的青春气息,忽然问。“你为什么还不问我昨夜为什么喝得这么醉?”
宫舳说。“你已经记起?”
韩亦轩说。“快乐可以治的病并不少,记忆也可以医治。”
宫舳也笑了,她的心情好像也很愉快。“那么,你昨夜为什么喝醉酒?”
韩亦轩说。“因为我要跟一位老朋友道别。”
宫舳说。“道别就要喝酒?”
韩亦轩说。“不仅要喝酒,还要喝醉,醉得只有认得回家的路。”
别离总是痛苦的,喝醉酒无疑就能让人暂时忘记痛苦,有些话也只有在醉了之后才敢说出来,有些真心话也只有在别人喝醉时才能听到。
很显然宫舳并不认同,她也不会反驳,她从来都不做这种无趣的事,她只问。“你要道别的老朋友就是蓝廷?”
韩亦轩点头说。“也只有和这个老朋友道别,我才会放任自己喝醉酒,醉得这么烂。”
宫舳说。“为什么?”
韩亦轩说。“因为这个老朋友很快可能就不是朋友了。”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宫舳说。“就因为他执意要复活他的族人,所以你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他该做的事情,也有很多人选择去做不该做的事。”韩亦轩说。“本来并没有什么错或者对的,可是,做的那些事如果威胁到别人的性命,那就错了。”
宫舳说。“蓝廷已经开始错了?”
韩亦轩说。“他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任校长,第二个要杀的人是秦御天,第三个可能就是我。”
宫舳花容失色。“任校长已经死在蓝廷手上?”
她沉默了一下,问。“他以前岂非是一位清心寡欲将世间事都看得很淡的人?”
韩亦轩轻轻叹息,说。“我们以前岂非也都看不出来他的心居然还怀着复活已死的族人的*。”
宫舳说。“可是,他变得未免太快,也未免太狠了。”
韩亦轩说。“人心难测,现在我总算已深刻的体会到。”
宫舳说。“你不打算再尽力的挽救老朋友的错?”
韩亦轩忽然问。“我们是不是朋友?”
他忽然这么一问,宫舳竟也没有觉得愕然。“我们本就是来自同一个地方邻村的人,当然是朋友。”
韩亦轩轻轻一笑,说。“既然是朋友,你总不会现在就要下逐客令。”
宫舳也笑了。“你总不会和我一样也留在这山野间?”
韩亦轩说。“山与水,鸟与花,这么好的地方,任何人来到都不想走的。”
“就连我见到都不想走了。”
他们是走下山的路,走到一处空旷的山地,就遇见上山的蓝廷。
“我在起风居刚醒过来就见到山上炊烟袅袅升起,想不到山上的人家就是你们俩。”
韩亦轩问。“起风居就在山下?”
他居然说谎,为什么要说谎?
蓝廷说。“从这里下山,会见到一条山溪,山溪对面的竹林就是起风居的竹林。”
韩亦轩说。“居然这么巧合,实在想不到。”
宫舳说。“我的好奇心并不像你们这么重,就算让我看见山上的铁树开了花,我都不会专程往山上走一趟。”
蓝廷仿佛听不出来这话的言外之意,只微笑着说。“可是,如果我这次没有上山,我一定会后悔。”
宫舳说。“你也会后悔?”
蓝廷说。“任何人都会有后悔的时候。”
韩亦轩说。“你后悔什么?”
蓝廷说。“如果我连老朋友做了我的邻居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后悔?”
不是后悔,是太不够朋友,宫舳却问。“你们还是朋友?”
蓝廷只微笑,没有说话,他的神色也没有变化,平静而悠闲。
韩亦轩说。“就算已不是朋友,至少还不是敌人,即使狭路相逢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