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霁华问尉迟不易,“你怎么来了?”
尉迟不易哼了一声,“莫名其妙叫我住到平乐殿去,还让人薰那么好闻的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相处这么久,他是不是反常,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朕怕他们打扰你睡觉。”
“陛下是怕我遇着危险吧,”尉迟不易把自己的小拳头伸到他面前,“陛下就这样看扁我?难道我练的那些功夫都白练了?”
蓝霁华把她的拳手握住,笑道,“没白练,幸亏你刚好赶到,给朕解了围。”
尉迟不易小脸一扬,认真的说,“有我在,陛下不会有事的。”
蓝霁华愣了一下,这话是他时常对尉迟不易说的,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他觉得有些好笑,心底却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一生,他习惯了将人护在身后,习惯了事事挡在前面,却不曾想有一日,有个小丫头对他说: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他从来没被人这样珍惜过,忍不住鼻子一酸,把人揽进怀里,紧紧抱了一下,“谢谢你,不易。”
被抱在怀里的尉迟不易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趴在他怀里,扭着脸看地上东倒西歪的人,看着看着,发现不对,那些人都张着嘴,口水直流,咦……好恶心。
“陛下,他们的嘴怎么了?”
蓝霁华松开她,淡声道:“朕把他们的下巴卸掉了。”
尉迟不易一下明白过来,“陛下怕他们服毒?”
“嗯。”蓝霁华走到窗边去,天光已经大亮,外头是一片灰白色,厮杀声早已停止,一切都结束了。
尉迟不易跟过来,“呀,天亮了呢。”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刺破云层,笔直的射下来,一时间,霞光万丈,火红的朝阳已经露出半张脸来。这个清晨和平日没什么区别,可是又分明不一样。
蓝霁华牵着尉迟不易的手,“走,我们出去。”
他们跨进正殿,那头也有人过来,是康岩龙,尉迟不易发现他穿了一身银铠甲,十分威武,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他拱手行礼,“陛下,奴把那莎带到了。”
蓝霁华抬眼望去,一队士兵押着那莎正缓缓走进来。
蓝霁华在椅子上坐下来,示意尉迟不易坐在他身边。
那莎走到近处,木然的望着他们,良久苦涩一笑,“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可说的。”
蓝霁华说,“那就请公主写下认罪书吧。”
那莎的目光停留在尉迟不易的脸上,“你以为陛下真的会立你为后吗?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尉迟不易皱眉,蓝霁华倒是笑了笑,“怎么,死到临头还想来挑拔我们?”
“难道不是?”那莎冷笑,“就算那些事都是我做的,陛下难道不是帮凶?没有推波助澜?狩猎那次,射向尉迟不易的箭里,没有陛下的人射的?”
“有,”蓝霁华平静的说,“我已经告诉过不易了。”
“其实从我们一入宫,陛下就已经谋划好了,对吗?陛下知道古丽娅性子燥,利用她的妒忌心,让她对尉迟不易动手,好抓她的把柄,可惜那次,古丽娅被长老保住了,陛下便变本加厉,一次次利用尉迟不易刺激她,让她再一次下手,好借机赶走她。”
“灵蛇受伤的事,好象是公主所为,怎么怪到朕的头上?”
“陛下既然知道灵蛇受伤是那莎所为,为何当时不揭穿我?陛下不愿说明,只是为了把火烧到阿云苏身上……”
蓝霁华问,“不是公主把火烧到阿云苏身上去的吗?那个宫女的死是公主所为吧?”
“陛下为何要问?明明都知道的不是吗?因为知道,所以沉默,想借我的手,让那两位公主出宫,让尉迟不易跟着阿云苏出宫,是陛下的主意吧?”
尉迟不易插了一句,“这事陛下跟我解释过。”
“解释?”那莎冷哼,“陛下可有说过你这一去,有可能回不来?”
“朕千算万算,算漏了你的狠毒,没想到你会派人对不易下手?”
“先是古丽娅,然后是阿云苏,再是尉迟不易,挡路的通通要除掉,陛下贵为天子,做这些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她顿了顿,接着道:“就说说近日的事吧,两位公主先后离开,陛下却迟迟不肯立后,是想拖延时间,让我心浮气燥,陛下算准了我会借太皇之手来逼陛下,所以陛下演了一出好戏,表现得有多在乎尉迟不易,虽然下了诏书,却不定大婚的日期,我空有一纸文书又有何用?时间长了,难免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陛下知道那莎的心思,已经走到这一步,绝不可能后退,与其等待,不如主动进攻,反正诏书在手,若是陛下不测,我做为准皇后,便可接手宫里一切事务。所以那莎走到这一步,都是陛下逼的。而你,”她看着尉迟不易,“从始至终,都是陛下手里的一颗棋子,他利用你气古丽娅,利用你诱惑阿云苏,利用你,逼得我谋反!”
那莎说到这里,脸上有一种近乎扭曲的狰狞,和尉迟不易印象中那个温婉的那莎就象两个人。她还记得,那时侯她落了单,那莎邀请她去玉泉殿,给她做东越菜,跟她聊起东越的风土人情,那样的善解人意,那样端庄文雅,她那时侯还认为那莎是皇后的最佳人选,怎么这人说变就变了?
“公主好口才。”蓝霁华笑了笑,转头看着尉迟不易,“她说朕拿你当棋子,你信吗?”
尉迟不易摇头,“我不信。”
“那你觉得朕把你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