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人对玉长老的死感到蹊跷,但龙三刀是玉长老的副将,玉长老身前非常信任他,他平时在军中威望颇高,他开了口,底下的将士便纷纷举着刀高喊,“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高吭的声音直冲云宵,在山林间久久回荡着。
蓝霁华骑在马上,注视着他的士兵,冷厉的眉眼渐渐柔和起来。
当天晚上宿营的时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半夜里有人出去方便,不小心摔下了山崖。
第二日早上,蓝霁华特意提了这件事,说以后夜间出去方便,最好叫上一个同伴,免得黑灯瞎火看不清路,发生意外。
不过是个意外,算不得什么大事,皇帝却显得相当慎重,似乎很替那个失足跌落山崖的人感到惋惜,让人觉得他是个爱惜子民的君主。士兵们都有些感动,皇帝如此仁慈心善,是他们的福泽啊。
只有玉长老的几个亲信知道,跌落山崖的那位是玉长老最信任的亲信,昨晚他还把他们几个叫到一处商议着要暗中调查玉长老的死因,谁知道当天夜里他就死了,是真的跌落山崖,还是别的原因,没有人知道,他们心存疑虑,却不敢多问。
等到集结队伍上路的时侯,已经没有人再提这件事了。
——
尉迟不易住在营账里,每天都起得很早,倒不是她勤快,而是到时间醒了就睡不着了,不象在宫里,赖个床还能睡个回笼觉。
这天她刚起来,坐在床边还有些迷糊,听到外头有人喊,“尉迟姑娘,皇上凯旋回营了!”
尉迟不易一下就精神了,赶紧换了衣裳,也没管头发,就这么披散着跑了出去,一口气跑上了山坡,可是那条山路上却空寂无人,她纳闷的回头,正要询问,尉迟景容走过来,看着她摇头笑,“只是派人回来报个信,你着急什么?没那么快到,赶紧回去梳洗一番,披头散发的象什么样子?”
尉迟不易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笑,转身想走,又有点舍不得,伸长了脖子再看一眼,山背后转过来一队人马,最前面的那人一身金甲,身姿挺立,气度不凡,在一片柔和的晨曦中尤为引人注目。
尉迟不易的心猛烈的撞击了一下胸腔,一声不吭就往山坡下冲去,尉迟景容在身后喃喃自语,“姑娘家家也不知道矜持一点。”
蓝霁华远远看到了一个人朝自己奔过来,长发在晨风里飞扬着,象一匹黑亮的缎子,她穿着软金甲,娇小却英武,不是尉迟不易又是谁?
他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朝阳在她身后冉升起,可她比朝阳更明亮,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他也跳下马,朝她跑过去。
身后的将士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皇帝跳下马,不顾形象的朝着姑娘狂奔而去……良久,有人低声感慨:“陛下真是个性情中人。”
蓝霁华知道做为一国之君,自己这样有些失态,可他循规蹈规了半辈子,什么都没得到,现如今,他也不管不顾了,既然爱了,就要爱得轰轰烈烈,爱得张扬狂放,爱得不遮不掩!
到了近处,蓝霁华张开双臂,尉迟不易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精壮的腰,“陛下,你回来了。”谢天谢地,谢菩萨佛祖,虽然她相信他不会有事,脸上装着若无其事,心里还是怕的呀,毕竟是去打仗,刀枪无眼,武功再高,也总有不小心的时侯,她没办法不担心。如今,他总算回来了,她无处安放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嗯,我回来了。”蓝霁华也紧紧抱着她,吻着她发顶,恨不能将这具娇小的身躯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融为一体。
他不愿意带她去,一来是为了她的安危,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另一面,看到那些阴谋诡计,厮杀博斗,血洗屠杀……他没有野心,不贪恋权力,称得上无欲无求,可一旦有想争取的东西,有想保护的人,曾经鄙视不屑的权力又成为他不得不拿回来的东西。
待心绪平复了些,尉迟不易直起身子打量他,“陛下还好么?”
“我很好。”蓝霁华知道她想问什么,微笑着答,“我没有受伤,你放心。你呢,你好吗?”
“我也很好,”尉迟不易不知道怎么表达她很好,想了一下,笑着说,“我每天都吃很多东西。”能吃证明胃口不错,胃口好心情便好,心情好睡眠也好,能吃能睡可不就很好么。
蓝霁华也打量着她,乌发柔顺的散落在肩头,衬得那张脸越发小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他在她头上的揉搓了一把,原本乱糟糟的头发变得更乱了,小丫头却浑然不知,仍是笑眯眯看他。蓝霁华一直没忍住,挑起她的下巴就吻上去,尉迟不易却挣扎,“我还没漱口呢。”
触到柔软的唇瓣,蓝霁华哪里还停得下来,将人锁在怀里先一解相思之苦再说。
他不动,身后的众将士也不敢动,齐刷刷的看着。山坡上站满了守营的士兵,也都齐刷刷的看着。红日升上天空,射下万道金光,他们便在这片金光里忘情的亲吻着……
尉迟景容站在山坡上,看着这场景,有点想笑,又有点唏嘘,为了娶得佳人归,这位皇帝蓝霁华还真是下了大功夫啊。
回到宿营地,尉迟不易才发现玉长老不见了,蓝霁华告诉她,玉长老在乱战中不幸身亡了。她听了只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她不关心玉长老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