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南原皇宫的宫灯很少,幽幽暗暗,只有正殿灯火通明,蓝霁华和尉迟不易坐在矮几旁下棋。
这是流行于南原贵族间的一种棋,类似于东越的围棋,但比围棋要容易得多,只需横竖各有三颗子相连便算赢。
尉迟不易下了几次有点上瘾,每天晚饭后都拖着蓝霁华下棋,不过今天她有点心不在焉,托着腮,掂着黑玉棋子半天不落下,看着象是神游天外了。
蓝霁华冲她挥了挥手,也没引起她的注意,他凑上去,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尉迟不易这才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的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对着蓝霁华就是一拳招呼上去,蓝霁华手腕一绕,把她的拳包住,轻轻巧巧卸了力,“你这动不动就出手的习惯得改改,让康岩龙看到又得说你。”
如今尉迟不易在皇宫里的身份有些尴尬,人人都知道她是蓝霁华的心尖子,自然对她恭恭敬敬,尉迟不易也不持宠而骄,和底下的人相处得很融洽,一点未来皇后的架子都没有,她唯一的毛病就是对蓝霁华太随便,有时侯俩人闹起来,还敢当众打皇帝,这对蓝霁华身边的奴来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可皇帝自己不争气,被打了还高兴得哈哈大笑,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康岩龙身为大总管,自然是要维护皇权的,反正尉迟不易现在还不是皇后,且无名无份,他有权说她。
当然也不敢教训,唯有苦口婆心的劝导,尉迟不易最怕康岩龙跟她唠叨,跟念经似的,念得她脑仁疼。
说起来还真不能怪她,谁让蓝霁华在她面前一点君王的样子都没有,耍起赖来跟街头的泼皮一样没正形,不打他,她手痒痒。
尉迟不易想抽回自己的手,蓝霁华却紧攥着不放,“你刚才在想什么?”
“想今天朝堂上的事,”尉迟不易打开了话匣子,忘了自己的手还被蓝霁华握住。
“上次我怀疑对付清长老的是花长老,你说只对了一半,今日我很留心的观察,可以确定,是花长老和卫长老联手在对付清长老,对么?”
蓝霁华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掌,掌间有薄茧,是惯用兵器所致,他的小丫头还真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哈,他又拿起她另一只手细看,“说联手也对,但私下里应该没有沟通过。”
“我也觉得奇怪,花长老明明要把清长老拖下水,卫长老却护着清长老。
这样看,好象又不是联手。”
“两位长老,一位在幕后操控,一位借机发难。
目的并不一样。”
听蓝霁华这样说,尉迟不易又有些糊涂了,“与清长老争长老人选的是花长老,他应该是幕后操控者才对,卫长老并没有推荐之人,你说他借机发难是为了什么?”
“你说反了,”蓝霁华把她两只手合在掌心里,“幕后那个是卫长老,借机发难的是花长老。”
尉迟不易啊了一声,眼睛都瞪圆了,“是卫长老,可为什么呀,他与清长老不和么?”
“没有什么和不和的,关乎自身利益,主动出手才能掌控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既然都是要对付清长老,为什么卫长老还要帮清长老说话呢?”
蓝霁华笑着眨眨眼睛,“你说为什么?”
尉迟不易皱着眉头思考着,突然脑子灵光一闪,眼睛亮起来,“陛下的意思是,留着清长老对付花长老?”
“聪明,”他捧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不愧是朕的女人。”
尉迟不易嗖的收回自己的手,脸上快迅的飞起一块红云,差一点又想动手了,真不是她喜欢打人,只怪皇帝太讨厌,不过……她心里还是蛮欢喜的。
“卫长老在堂上帮了清长老,把清长老的一腔怒火引向了花长老,现在就等着清长老和花长老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尉迟不易扬起一边眉,“原来最阴险那个是卫长老,他平时不苟言笑,跟正人君子似的,还真看不出来。
设局让清长老和花长老自相残杀,五大长老最后就剩下他一个,就算有新的长老填补进来,凭他多年经营的势力和人脉肯定能压他们一头,成为五大长老之首。
卫长老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不错,难怪他不向陛下推荐接替刀长老的人选。”
蓝霁华赞许的点头,“朕估摸着也是这样。”
清长老很快就有了反击,清莫松还关在牢里,如果他动作够快,不但能扳倒花长老,还能把儿子捞出来。
五位长老谁也不是圣人,经营十几年,知已知彼,要想找点对手的岔子那是易如反掌。
很快,一份买卖官职的清单摆到了蓝霁华的案头。
蓝霁华有些好笑,五大长老团结一致时,当他是个摆设,如今狗咬狗了,才认他是皇帝,把自身安危托到他手里。
在南原,能力者居上,皇室不设太子,只要是蓝姓都有权力问鼎王位,经过一番厮杀,最终成为君主的人必是让大众信服之人,就象当年的女帝。
朝廷的用人制度也是一样,才能是官员选拔的唯一途径,南原兵力不强,唯有靠大小官员支撑着国家的安定。
现在有人破坏规矩,自然不是小罪。
蓝霁华很重视这件事情,依旧打着考核的幌子,把此事交与清思珂和伍迅典负责,只是这一次,清思珂大展手脚,背后又有清名单上涉及的官员一网打尽,审讯逼供,拿到了一大叠认罪书。
伍迅典极力替花长老辩驳,却收效甚微,毕竟那份名单是真的,最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