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不易将醒未醒之时,突然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非常耳熟:“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
她勉强睁开眼,看到床头站着一个妇人,穿戴华丽的东越服饰,那张脸却是分外熟悉,她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喃喃道:“娘,你到我梦里来了?这身衣裳真好看,回头我给你做一套,让人送到东越去。娘,都这么久了,你怎么才到我梦里来啊,我真想你呢!”
佟秀如听着闺女喃喃说梦话,有些好笑,最后那句却让她红了眼睛,这丫头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跟小子似的,难得说句温存体已的话,这也就是在梦里,搁平日可说不出口。
她叹了一口气,“你在家胡天胡地的也就罢了,眼瞅着要嫁人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尉迟不易揉了揉眼睛,嘀咕着,“这梦可真神,娘居然知道我要嫁人了!娘知道我要……”她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佟秀如,“娘,真的是你,你来南原了?”
佟秀如哭笑不得,“你掐自己一下,看是不是做梦?”
尉迟不易还真在手腕上揪了一把,咧着嘴笑,“疼!不是梦。”她一把抱住佟秀如的胳膊:“娘,你怎么来了?”
“你要嫁人了,娘能不来么?”
尉迟不易兴奋得跟只小猴子似的蹦跳,“谁告诉你的呀?”
“自然是要娶你的人呗。”
“爹呢,爹来了么?”
“你爹也来了,在外头呢。”
尉迟不易想起她爹的那张臭脸,有点兴奋不起来了,“爹是不是要骂我哇?”
佟秀如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当初离家出走的时侯,怎么没想过怕?”
尉迟不易嘿嘿笑,“我那时侯年青不懂事。”
“哟,现在长大了哈,”佟秀如上下打量她,“都要嫁人了呢!放心吧,你马上要当皇后了,你爹哪敢骂你?”
尉迟不易瞅着她娘的神情,有点摸不准她这是真话,还是挖苦她。讪笑着说,“皇后不皇后的,总归还是我爹的闺女嘛。”
“得,见也见了,话也说了,赶紧去洗漱,”佟秀如嫌弃的看着她,“要当皇后了,眼屎还那么多。”
尉迟不易被她娘的逻辑噎得无言以对,凭什么皇后睡觉就不能有眼屎?蓝霁华还打过呼呢!
宫女们服侍着尉迟不易洗漱的时侯,佟秀如坐在边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尉迟不易在镜子里瞟见,嗔道:“娘,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当着宫女们的面,佟秀如不好抹闺女的面子,笑而不语,等尉迟不易梳好头发,把人打发出去,她才说,“娘就纳闷了,你也不是国色天香啊,怎么就被南原皇帝看上了呢?”
“这个,”尉迟不易想了想,说,“大概是不打不相识吧。”
佟秀如看了眼门口,确定没有人在,低声问,“你和皇帝打过架?”
“岂只打过,我还给他下过毒。”
佟秀如脸色都变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半响才说了句,“南原皇帝的心也忒大了。”
宫女进来请示,“娘娘,早饭摆在哪里?”
“今日摆在我房里吧,”尉迟不易问佟秀如:“娘,你们吃过了么?”
佟秀如道:“我们也刚进宫,那位康总管要安排早饭,我想着横竖时间还早,说等你一块吃。”
“叫爹也一起来,”尉迟不易高兴的说,“咱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块吃饭了。”
侍从把尉迟夏领进来,尉迟不易腆着脸,笑嘻嘻凑上去叫了声:“爹!”
很久没见,尉迟夏本来准备伤感一把,也彰显一下他慈父的一面,结果一打照面,闺女还跟从前似的猫弹狗跳的模样,他习惯性的板起脸,正要数落她两句。
佟秀如咳了一声,说,“当家的,这是在南原,你对南原皇后不敬,可是要招惹祸事的。”
尉迟夏的气势瞬间落下来,底气不足的说,“……我是她爹!”
“先国后家,真要论起来,咱们还要给她行礼呢。”
尉迟夏,“……”
尉迟不易赶紧打圆场,“不用不用,我这里没那规矩,你们是我爹娘,只有我向爹娘行礼的道理,哪用爹娘向我行礼啊。”
佟秀如既当上了一品诰命夫人,对这些个规矩非常讲究,生怕在别人面前露了底,不过宫女们进来摆饭,她也不好再争执,便不吭声了。
尉迟不易的房间够大,摆上长条桌也不嫌挤,漂亮的碗碟一一摆上来,里头盛着精美的食物,五颜六色,香气扑鼻。
尉迟不易怕边上人多,她爹娘拘谨,便挥手让人都退出去。
尉迟夏望着满桌的饭菜,叹道:“大早上吃这么多啊!”
佟秀如略微有些嫌弃的瞟他一眼,“你当这是小门小户呢,这是皇后的早饭,不对,应该叫早膳。闺女当了皇后,你就是国丈,别跟那些没见过世面市井似的,给闺女丢份。”
尉迟夏不服气,“我怎么给闺女丢份了,”他把身板挺得笔直,说,“你打量打量我,有没有国公爷的气势?”
尉迟不易眼睛一亮,“爹,什么国公爷?”
佟秀如便把如何被赐了爵位府邸,如何进宫见了皇后,又如何随同皇后一起到了南原,整件事都详细的说与尉迟不易听。
尉迟不易的嘴巴越张越大,“爹当了国公爷,娘封了一品诰命,咱们东越的皇后是陛下的亲妹子?”
那时侯,她担心自己和蓝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