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蒙达为什么要掳走东越百姓一事,墨容澉百思不得其解,他和太子的想法一样,既然掳走,定是不杀,若是不杀,蒙达要这么多东越百姓做什么用?难不成和南原一样,因为人口不足,所以从东越掳人过去?蒙达和南原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国度,南原多山林,物产极丰富,但人丁不旺。而蒙达幅员辽阔,多草原戈壁,土地贫瘠,人口却密集,所以这个想法不成立。
蒙达若是单单抢粮食抢钱财,他还可以理解,抢了粮食还要把人抢走,他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原打算率军围城,逼蒙达放人,可一路走来,他越想越困惑,总觉得蒙达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而当务之急是必须解开这个谜。
为此,他把曹天明和几个参将副参将叫过来商议,问问他们的想法。
陈参将说,“皇上,蒙达掳走百姓,大约是为了挑衅我东越。”
皇帝说,“既为挑衅,为何不干脆杀了,而是要掳走呢?”
曹天明想了想,“皇上,蒙达掳走百姓,会不会是把他们抓去做劳力,修建庞大的工程?”
皇帝点点头,“若是做劳力,应该抓青壮年才是,为何连妇人和孩子也一并抓走?”
皇帝的话让大伙陷入了沉思,既不杀,也不是做劳力,把人抓去做什么呢?
包副参将清了清嗓子,“不管他们抓百姓是为了什么,定是有目的的。”
白千帆斜斜瞟了他一眼,“现在不就在讨论他们的目的么?”
包副参将被怼,却不敢言语,虽然职位一样,但那是皇帝宠臣,他得罪不起,只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
皇帝看着白千帆,“钱副参将,你可有什么想法?”
白千帆蹙着粗黑的眉,看起来有点滑稽,“皇上,掳走我东越百姓的真的是蒙达军队么?”
听她这样说,大家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北境挨着蒙达,不是蒙达还能有谁?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钱副参将为何这样问?一来此事发生在蒙达与东越的边境上,二来蒙达军队的装束,驻军都是认得的,怎么会弄错?”
“如果是有人冒称蒙达军队呢?”白千帆说,“穿蒙达服饰的就一定是蒙达人么?”
“就算不是蒙达人,那么他们掳走我东越百姓是为何故?”
“因为……”白千帆眯着眼睛想了想,“他们跟南原一样人口不足,需要从周边国家抓走一些百姓充当他们的子民。”
白千帆说完,皇帝头一个哈哈大笑起来,“钱副参将的想法真是别出心裁,你是在说书么?”
皇帝带头笑,其他人自然也跟着笑起来,挨白千帆怼的包副参将一时没管住嘴,说,“钱副参将,你没脑子么,这周边除了蒙达,哪里还有别的国家?”
皇帝眉头一皱,“你说谁没脑子?”
包副参将心一跳,就觉两道冷厉的目光射向自己,锋利如刀,他背上起了冷汗,忙认怂,“是臣没脑子。”心里却想:这位宠臣在皇上心里果然是极有份量的,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是,皇上爱妻如命的美名只怕是假的哦。
——
这日扎营的地方不远有个村庄,墨容澉心疼媳妇儿这一路跟着他受苦,想让她到农户家中去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连日来的疲劳。他脱了软甲,换了常服,和白千帆扮成过路的商人,另带两名侍卫扮成随从,宁十三不同意,帝后出行,只带两个侍卫怎么行,万一出点差错,宁大人非把他当柴火劈不可。但皇帝不肯多带人,怕吓着农户,万一人家不让他们进屋,岂不坏事?最后没办法,剩下的三名侍卫转为暗卫,远远护着不露面,这才算妥善解决护驾的问题。
村子不大,屋舍都是四四方方的,跟临安郊外的农舍很不一样,墙体是土黄色的,屋顶盖着黑瓦,屋檐连飞角都没有,显得很平整。
墨容澉特意选了一家看上去比较殷实的人家,因为那家檐下吊着两块熏肉,能吃得起肉的人家,条件相比会好一些吧。
见大门敞着,宁十三在门口探头,扬声询问,“有人么?”
一个年青的妇人看到他们,跟见了鬼似的,尖叫一声,手忙脚乱把门关上了,宁十三眉头一皱,抬手要拍门,被白千帆叫住了,“你退后,我来。”
她抬手轻轻叩门:“老乡别怕,我们是过路的商人,想进屋讨口水喝。”
没有人应答,屋里很安静,就跟没人似的,但任何一点动静都逃不过外头三位高手的耳朵,他们知道屋里有人,还不止一个,有人趴在门缝边,有人躲在窗子边在偷看他们。
墨容澉不带多人,就是怕吓着这些农户,可区区四个男人,还是把这家人吓到了,他瞟了一眼宁十三和宁十九,这两位都是宁九教出来的,别的不说,光是那冷厉的眼神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他清咳一声,命令两位侍卫,“别垮着脸,吓着人家了,都笑一笑。”
宁十三和宁十九对视了一眼,扯了扯嘴唇,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配着冷厉的眼神更显得瘆人,墨容澉有些无奈,“得,这一笑,老乡更不会开门了。”
白千帆恢复了她本来的声音,清婉如泉水,一点一点渗进屋里人的耳朵,“老乡,开开门呀,别怕,我们是好人。”
屋里的人半信半疑,趴着门缝看了半天,见她长相清秀,笑起来眉眼弯弯,比起那三位,可要亲切多了,妇人隔着门问道:“你们真是过路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