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啊?不会这么黑吧,国难当头,不是该同心协力…”
“别傻了,什么时候没有争斗啊,”说话的兵卒冷哼,还想多说几句的时候,却突然听得墙角发出一声脆响,他立刻收了话头,手握长枪赶了过去。
结果一只花色斑斓的野猫仓皇从墙头窜过,显见方才的声音是野猫蹬落了东西。
他于是低声骂了一句,扭头回去了。但也因为这一打岔,两人再没了谈兴,各自依靠在门框上打瞌睡。
远处,两条影子一前一后顺着墙下的暗黑远遁,待得到了安全之地,娇娇长长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胡叔,都怪我,差点儿惹了麻烦。”
“没事,你不常出来走动,这就已经不错了。咱们先歇歇脚儿,天明之后,去饭馆和茶楼听听,那里消息更多。”
胡天明安慰娇娇几句,娇娇倒也没纠结,两人吃了点心,喝了水,躲在一家高门大户的后门避风,身上缠了毯子,勉强打个瞌睡。
好似只睡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有人挑了担子满街叫卖,惊醒了娇娇。
“黄金大饼,白玉豆花儿咧!五文钱一份,不吃饱不要钱啊!”
娇娇睁开眼,见得胡天明已经守在一旁,倒是她身上裹着两床毯子,于是赶紧收了毯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功夫不错,跟着过来探消息,就是帮不上忙,总也不会拖后腿,如今看来,倒是给胡叔添麻烦了。
但她也不是心窄的,既然来了,就争取把接下去的事做好,于是她笑嘻嘻说道,“胡叔,辛苦你守夜了,我请你吃饼,喝豆腐花儿啊。”
胡天明也是笑,神色里并没有多少疲惫模样,应道,“好啊,我怕是要两份才能吃饱。”
“成,我也要吃两份儿!”
两人走去街口,卖豆花儿的姑娘已经把担子放下了,几张木板一搭就是一张简易的桌子,吃客们每人一碗豆花,手里拿着大饼,咬一口饼,喝一口豆花儿,谁也没觉得窘迫,显见平日都习惯了。
娇娇和胡天明是生面孔,众人见了免不得怀疑探看。毕竟这里是戍边之城,如今又有战事,百姓警醒一些正应该。
胡天明一边喝着豆花儿,一边含糊问着旁边的一个老汉,“大叔,你知道城外的消息吗,咱们的将士打胜仗了吗?我家兄弟就在外边,家里老娘惦记的厉害,我和小弟赶过来问问消息,但是也出不去啊。”
听说他们是军属,众人脸色好了很多,问道,“你兄弟是哪个营的啊?”
“前锋营。”
胡天明随后应了一句,却惹得众人都是唏嘘,“大兄弟啊,怕是消息不太好。前锋营那是打仗冲在最前边的,损伤肯定大啊。”
娇娇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大饼,焦急道,“这可怎么办啊,我娘还生病呢,知道我二哥…呜呜,娘,呜呜。”
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还不曾长开,本就有些雌雄莫辨,众人见娇娇生的唇红齿白,哭得眼睛水汪汪就更生了三分恻隐之心。
有人就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兄弟别哭,打仗伤人这是没办法的事。含山关破了,咱们这些人也是第一个性命不保。你们回去…还是让家里做好准备吧,那个前锋营,听说是八皇子带着呢,八皇子你们知道吧,就是姚贵妃生的皇子。先前姚贵妃毒杀皇帝不成,姚家被抄家流放了,这个皇子听说也不受皇帝待见,否则好好的皇子,怎么送来这里参战受苦呢。所以啊…唉,总之你家兄弟自求多福吧。”
不等胡天明和娇娇在说话,又有人反驳,“也不能这么说,我家大舅哥在后勤营做个小管事,听说那个八皇子很厉害,打了很多胜仗,杀了无数蛮人,这才多久啊,就从校尉升到将军了。他待兵卒还特别好,后勤营因为先锋营多半是死囚,有些怠慢,他直接就带人打过去了。如今谁也不敢差他们一粒粮食呢,听说他手下的兵卒,伤了残了,他都负责养活,不让后半辈子受委屈呢。”
“真的?这八皇子不是受皇帝厌弃了吗,哪里来的底气这么横啊?”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天下哪有当真嫌弃儿子的老子啊。皇帝再厉害,他也是当爹的,说不定这会儿还就因为儿子会打仗高兴呢。”
“这话也对,我家小儿子就是调皮捣蛋,我也整日骂,但买了点心还是忍不住往他手里多塞一块。”
众人说的热闹,话题也很快就从战事转到了家长里短上,待得吃饱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方才的两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没影子了。
众人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能在街头吃早饭的,多半不是富贵人,还要忙碌养家糊口,自然也不顾得旁人了,方才能多说几句也就算心善了。
娇娇和胡天明在含山关里走动了一上午,碰到两次兵卒巡逻,他们都避开了,末了去了一家临街的酒楼解决午饭。
北地的饭菜多半以实惠美味为主,实在谈不上精致,更何况含山关划分了草原同大越,不缺牛羊肉,菜色也多半以这两样为主。
娇娇点了半只烤全羊,想着吃不完,就打包回去给家里的馋虫哥哥们尝个新鲜。
胡天明点了一份羊汤,加点醋和咸芫荽,分外鲜美。
两人正是吃着的时候,街上突然有些乱。
原来是含山关的大门开了,有马车拉了很多伤兵进来,足有一百多号。没了胳膊的,没了腿的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的。
旁边桌子就有人叹气道,“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