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来的格外早。
才到初冬,洛阳天空便已洋洋洒洒飘起雪花。
后半夜星星点点零落的小雪,几个时辰后已将广安里银装素裹。
不止雪来的早,今年的天气也格外寒冷,似乎最近几年一年更比一年冷的厉害。太阳已经自东方升起,只是在严寒天气里,看起来有气无力。
积雪堆积的路面上少有人迹,只有几个不怕冷的孩子,在冰雪天地里戏耍,小手早已冻得通红,依然从地上捧起积雪捏成团相互投掷,玩的不亦乐乎。
小孩子哪有准头,一团积雪从不远处某个半大孩子手中飞出后,很快偏离了轨道。
然后不偏不倚,正中雪球原本那目标身后,带着数人急匆匆赶路的青年人脸上。
见对面那些小伙伴都愣愣看着自己身后,头顶扎着两个羊角的幼童不由疑惑回头。
“滚!”
还没等他看清身后站着的是谁,就听高处出来一声怒喝,接着就被一脚登在屁股上,狠狠向前飞出去,一头扑倒在雪地里。
那稚童自积雪中抬起脸来,刚要张口大哭,就见小伙伴们已经一哄而散,边跑边朝自己喊出三个简洁的字:“小霸王!”
家里长辈无数次叮嘱和深入骨子里的畏惧,让前一瞬还要委屈流泪的稚童,瞬间收住已经咧开的嘴巴,极麻溜从地上爬起,一溜烟消失在墙角。
“晦气!”赵豹拍打掉面上残留的冰雪,低声咒骂,眼神比时下天气还冰冷。
赵狗儿就在赵豹一旁,寻常时候早该给少主递过手帕擦拭的他,低头不语,生怕一句话不对惹怒了少主。
他可知道,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少主正在气头上呢,刚才那孩子只是被一脚踢飞,已经算是走运了。
确实也难怪少主生气,就是一向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公赵举,看到那些本该薄如蝉翼,却做成了砖头一般厚重的纸张,不也当场拉下了脸。
等赵豹来到纸厂,看到挡在纸厂门前的十几个带刀大汉,嘴角露出丝冷笑,摆了下左手,身后五十苍头纷纷抽刀出鞘,刀鸣声不绝于耳,本就寒冷的天气,为之再度森冷。
换做一般人看到这阵仗,恐怕早就下意识要抽刀防卫,可出乎那些嘴角带着讥笑的赵家苍头们意料,张家那只有二十人的苍头队伍竟然无一人动弹。
“让开。”赵波看着面前的驴脸发出冰寒声音。
“我曾是赵家食客,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手下这些虾兵蟹将把刀收起来。”宋季神色淡然道。
“哦?”赵豹眼神冰冷神色玩味,“你只是我赵家曾经喂过的一条狗而已,我赵豹需要你给机会吗?笑话!”
“出刀!”宋季不再言语,真是厉声喊出两字。
“锵!~”
宋季话音未落,刀鸣顿起,只是十几把钢刀出鞘之声,宛然如一。
赵家那些苍头,顿时相互观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一声刀鸣人让他们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两个字:精锐!
宋季瞥了眼为之侧目的赵豹,拔刀在地上画下一道线,“过此线者视为私闯禁地,斩!”
赵豹刚要冷笑说话,却被紧随宋季话音而来的另一声怒喝镇住。
“斩!”
随着这声怒喝发出,赵家苍头们发现,对面那些汉子神色全部为之一变,刚才那些人面上有带着讥笑的,有带着藐视的,从那一个斩字出口,全部神色肃然。
明明还是刚才那些人,却又一股无形杀气骤然升起。
一旦动手,就是真正搏命,这是真正军伍才会有的肃杀之气!
赵家苍头们面上竭力保持着镇定,但已经有人悄悄向后挪动脚步。
一头上已经染上白霜的苍头,稍稍后退之后,扯了扯前面一青年衣衫,那是他儿子,他怕年轻人脑门充血,等下真起了冲突不知道回避,给人家当了挡刀的肉盾。
这个曾经出征过西羌的老兵油子,一看对面那些人阵仗,就知道这是块有主心骨的硬骨头,很不好啃,战场上怕的就是这种队伍,死战不退。赵家这些平日里只会欺软怕硬祸害百姓的苍头,交手不出片刻,必然开始溃退,被人追着后背砍杀。
“很好,自小到大,这广安里还没人敢跟我这么叫板,宋季,我记下了!叫主事的人来,我没功夫跟一条狗叫唤。”
若非来之前父亲赵举有吩咐,不准真动了刀兵,此刻赵豹必然已经让手下苍头们砍杀过去。
宋季对赵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带人将大门挡住。
“呦,好久不见,当真是稀客!”张楚得到郭仲通报,这才姗姗来迟,遥遥戏弄道,“赵豹,你这是也想和我张家做纸张生意?不过你可能要排队,你看这来往的马车实在不少,呦,你身后还挡着两辆,快让开路,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
赵豹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心中充斥着杀意,不过他还没忘记此行的目的,“把我赵家家奴交出来,我要带走,除了你身边那个还有三个。”
郭仲闻言暗咽了下口水。
“你赵家家奴?”张楚掏了掏耳朵,“怎么会在我这里?”
“哼,明知顾问,你想耍赖不成!”
“哦,看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你我之间有个赌约,借了几人在我这,可现在半年之期未到,他们还是我的人,和你赵家没什么关系吧。”张楚嬉笑道。
想想数月前,他连那赵家仆从都赔笑,心中升起一股快意。
赵豹闻言,也想学张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