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为两种。第一类,无辜百姓受官府盘剥,以为是朝廷将他们的房屋草垛一概计入田亩,好多征他们赋税,是以激起民变。这些人,须以安抚为主,剿灭为辅,把事情说清了自会散去,若还不肯弃械投降者再杀不迟。”

皇帝点点头。

“第二类,则是当地豪族裹挟无知百姓,反抗朝廷的政令。对于这些人,就该好好教导他们,这天底下,究竟谁说了算——嗯,这一路不妨请吴大将军费心了。”霍不疑道。

虞侯发觉皇帝的嘴角微微弯了下,太子面色略好些了。

吴大将军皱眉道:“我去啃硬骨头,子晟,那你呢?”

虞侯低头笑笑,心想这种得罪人的事皇帝怎会找自家养子。

霍不疑悠然回答:“臣自幼温文尔雅,心慈手软,当以圣人之言谆谆教诲那些被蒙在鼓里的百姓。”

四皇子倒退一步,摸着自己脸,怪叫道:“你温文尔雅?”当年他嘴贱,多议论了几句霍凌两家的往事,就被某人卸了下颌。

二皇子摸摸后脑的伤疤,喃喃着:“嗯,你心慈手软。”

霍不疑把脸转开,全当不知。

最后皇帝结论:“还是应当剿抚并用。若是叛乱之徒自行散去,朕也不多计较,若是继续冥顽不灵,一经查出乱军首脑,全族一律迁徙至并州北部或扬州南部。一来这两州地广人稀,他们也能有个生计,二来能阻断与原籍的联系,叛乱自消。”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皇帝说的好听,其实此计老辣之极。

说到底,这回叛乱四起,为的并非个人荣辱,而是家族利益所至,查明哪家支持叛乱,直接将这家族从当地连根拔起迁往它处便是,这叫釜底抽薪。

皇帝这话一落,适才几位梗着脖子的官员立刻扑倒求饶:“陛下,万万不可啊!自古以来,士人故土难离,恋慕坟土。伏法不过家中数人死尔,而夺土远移,亡失财货,又不习风俗,不便水土,直如毁家灭门啊!”

皇帝一脸和善:“爱卿言重了,迁徙后官府也会给他们土地,怎能叫灭门呢。从今日起,若有人真心悔改服罪,就用不着阖族迁徙,若死不悔改,不如换个地方好好思过——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

外面闹的凄风苦雨,程少宫照例将这事当做八卦说给胞妹听,少商深深感慨:“幸亏咱们家发迹晚,田地人口没多少,也不怕度查。”

穿过庭院,少商循着青葱翠绿走到水榭旁,看见来来回回的婢女仆从捧着八角漆木食盒以及果酒酪浆等物进进出出,便笑问:“大母是不是全好了,今日能到外头吹风了么。”

阿苎笑道:“老夫人在屋里关腻了,这几日一直吵着要出来透气,刚好今日万老夫人也来了,女君便在这水榭里设下家宴。女公子,您若肯过去同乐,大人和女君定然高兴。”

少商笑而不答,从水榭背面靠近过去,同时做手势让周围婢女不要传报。她挨在廊柱后,让阿苎等人也躲到一旁,听着水榭中笑语晏晏——

“……阿母真是的,既然您都大好了,儿子当然得回去了!”程止脸上焦急,“如今叛乱四起,儿子身为县令,总要尽忠职守!”

程始感慨:“唉,要说三弟这运气也是没的说了。哪哪有灾劫,他总能躲开……诶诶,大家听说离县县令的事了么?”

万老夫人独目微睁:“就是那投降乱军的县令吧?不是已经饮鸠自尽了么。”

“正是!唉,说来那县令也可怜,身边总共那么几个人,围在城外的乱军跟潮水似的,他苦苦支撑数十日才投了降。结果两日后朝廷大军赶到,他立刻被下狱问罪。”

程始叹息:“不少地方官吏都遇上这种事,朝廷大军退去,乱军旋即还复,他们抵挡不过,不是死就是降,没有第三条路。阿止那地方如今是两名县丞管着,就算抵挡不住降了,朝廷也不会跟两个微末小吏计较,阿止真是运气!”

程母抚掌庆幸:“四方神灵保佑,阿止福大命大,遇难成祥…呸呸呸,连难都不会遇上…要我说呀,当年我生阿止的时辰好,漫天的彩云呀,一会儿像龙形,一会儿像虎……”

“大母,这种话不能乱说,自古只有帝王将相降世时才有天兆……”程咏皱着眉头。

程少宫嘀咕:“也不见得。”

程母不悦道:“自家说说怎么了!”

“对呀对呀,说不定三叔父也能出将入相呢……”万颂唯恐天下不乱。

萋萋疑惑道:“三叔父能领兵打仗?我怎么没听说…诶哟…”

尹姁娥笑容可掬,在案几下拧了她一把。

“萋萋说的没错。”桑夫人笑吟吟道,“你们三叔父别说领兵打仗,在马上多骑会儿就腰酸腿疼。这回他向郡太守告假回家,他前脚一走,后脚叛乱骤起,好在那位郡太守素知兵事,若是有个万一,这便是第三位死于任上的你们三叔父的上官了。”

“第三位?!”万颂和萋萋难以置信。

程少宫开始去摸袖里的卦钱,想给自家叔父卜一卦。

“嗯。总是上官壮烈成仁,你们叔父死里逃生。我也没逃了,一回染上伤寒,一回断了条腿,你们叔父连油皮都没破。”桑夫人无不调侃,“这回我们又得寻说辞了。”

水榭内众人哈哈大笑,纷纷祝祷程止好运一生,程姎腹部隆起,与腼腆的班嘉相视而笑,心中俱盼着将来的孩儿也能这般运气。

只有程母十分不满,质问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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