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咏摇摇头,心中不赞成:“这不好说。袁善见此人,面热心冷,看着随和,实则极有主见。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旁人如何敲打也无用,难道那大儒就没夸口女儿贤淑有德么还不是碰了壁。”说亲说亲,不就是媒婆各种夸耀优秀吗。
萧夫人迟疑了,她还是很信任长子的判断力的。顿了半响,她叹道:“可惜昨日没叫袁慎见见姎姎。”其实她于婚姻之事也不很擅长。
程咏用奇异的眼神望着母亲,忍了又忍,小声道:“阿母觉得那袁善见一见了姎姎,就会愿意”难道母亲认为堂妹的相貌能让人一见惊艳
萧夫人瞪了儿子一眼:“少说那肤浅之言。娶妇难道不是看品性”
程咏看母亲耍赖,立刻闭嘴了。
程始有时饮酒起兴,会对儿子们笑谈老爸老妈的浪漫史。话说,当年他远远第一眼看见萧夫人就跟掉了魂似的好几天,当然,成婚之后发觉妻子异常聪明能干,加上几十年同生共死,自然是爱上加敬,情意愈笃。
程咏是男人,还是知道青年男子心中所想的。况且,不论品性才干多么好,才见一面能有什么。除非是出名的才女,才有可能惺惺相惜,然而程姎还不到这水平。
事实上,叫他看来,还不如让幼妹出来相见呢,不敢夸口倾国倾城,至少与众不同,过目难忘。不过这话他不会说,好歹先把姎姎嫁出去,才好提嫋嫋的婚事,这叫长幼有序;嫋嫋还小,不着急。
萧夫人看儿子神色,不难猜其心思,实则她刚才也是嘴硬之言。若是让男方的母亲来相看,她对程姎还是很有自信的;可根据刚才的听闻,也知这袁慎虽上有父母长辈,但已隐隐自撑家门,婚配之事不是单单说服其父母就能成的。
可是如何让袁慎自行求娶姎姎呢萧夫人不由得苦思起来。
她知道如何积聚粮草,如何布置营帐,也知道如何窥敌弱点,揣摩局势;可这男婚女嫁她是真不拿手。她自己两次婚姻都是对方苦苦哀求的,桑氏是程止在白鹿山待了数年后相中的,葛氏是父母之命的,程姎三样都不沾呀。
萧夫人不免暗暗埋怨葛氏为何不生的美貌些,不过想想葛太公夫妇都是敦厚之相,也不能强求什么了。她幽幽叹息,想起过世的父母俱是容貌殊丽,自己长的像萧太公,生个女儿倒像萧老夫人了。
想到女儿少商,萧夫人愈发想叹气了。这些日子她全然放任女儿不管,少商居然一点也不慌乱,行事还有规有矩的。
每日晨起问安长辈,不论程母脸色好看难看,说话好听难听,少商都是一样的神情端坐,一样姿势行礼,然后掐着一样的时间离开。接着是每日读书习字,或是央求兄长领着出去转一圈。
她去的地方也很奇特,多是商铺贩场田地庄园,她会不厌其烦的询问粮价布价以及日用物品,细细请教老农诸如嫁社畜牧之类的事。
趁这几日天放晴,还顺便跟少宫学了一套五禽戏。前几日更弄了些菜种,捂在室内,在熏炉边拿水土养着,活活发出几十株菜苗来,然后全家一顿就分吃完了。
好嘛,即使母亲不待见,生活依旧多姿多彩。
萧夫人承认自己以前对女儿的看法有误,但丈夫也完全不对呀。什么她太自负,明明女儿才是这全府最自负之人,简直就是我行我素。
几个儿子不知多少次劝少商在程母处多侍奉一会儿,多说几句讨好的话显显孝心,又不费什么力气。可她那好女儿,依旧只说该说的,只做该做的,其余多一个眼神都不给。
弄的程母都没脾气了,无论她冷语讥嘲施压,还是温言笼络想和孙女缓和关系,都是石沉大海。她曾幽怨的跟程始说嫋嫋是不是还暗暗怨恨我。
当然,程始嘴里是只有女儿好话的。
于是程母抑郁了。她前十几年在听程始辩解阿母您误解元漪了中度过,如今开始要听阿母您误解嫋嫋了么。
不过这回,萧夫人却莫名理解女儿了。少商这样,倒不是因为傲慢或自负,她只不过是拒绝原谅而已。
萧夫人隐隐有一种感觉,女儿根本不需要母亲,连前几日初来天葵,她都是不慌不忙的吩咐阿苎料理好一切的。可这世上怎么会有小女娘不需要母亲即便刚硬如萧夫人自己,年少之时也曾对萧老夫人有很深的期待和依赖,虽然最后只有失望。
这种感觉很让人不舒服,甚至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不过,此时少商也很不知所措。
天下之间,人要自立,无非三条路,要么有钱,要么有名,要么有权。也就是要么行商发明,要么著述学问,要么入朝为官。
现在已非乱世,她一个女子做官显然难度太大何况就算乱世她也没信心做女将军呀;做学问貌似也不大容易,毕竟是她多年理科生,骤然转文科,没个一二十年的功夫出不来学问效果;那就只能做生意搞发明了。
很多发明她不是搞不出来,而是无法推广。
例如,她可以酿出比现在市面上更醇香更纯净的米酒,可如今大乱刚过,皇帝励行提倡节俭,只差没颁禁酒令了,哪里可以拿那么多粮食做酒
再例如,暖棚种植的技术她不是捣鼓不出来,可是量少又靡费,连程家都难以负担,除非家里有矿,估计以后只能做奢侈品意思一下了。
再再例如,她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