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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古先生?”
好像已经是第二回这样醒来了。柴火噼啪响着,白发的男人坐在一旁翻阅着卷轴,穿着黑色毛衣的模样看上去很暖和,又让人感到安心。
“感觉似乎失去了意识……刚刚,我睡着了吗?”
“嗯。”男人慢慢地把卷轴收起来,“你们遇到了名叫‘拟春’的虫,那种虫跟‘蕤’一样,也以吸取动植物精力为生。只是,‘拟春’会制造出小片春天的森林,用来吸引冬天的动物停留。”
他把卷轴放进箱子,又一格格地把小箱格打开关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似的。除了目光一直没有落在这边,其余一切如常。
看来,他在失去意识的期间,并没有做出什么困扰银古的事情来。太好了。
“末春呢?”
“我向他的姐姐打听了一下,似乎往年也会出现这种冬眠现象,开春就会醒来。‘拟春’是不会危及人的生命的,这样的话,只要用药温养着,慢慢等他醒来就好了。”
银古拖来一个饭盒,盖子一打开,是尚且冒着热气的饭菜。
“热过两次了。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
松阳有点感动,低声道了谢。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拿筷子时,发现自己的手被一根眼熟的布条绑着。
低头一看,身上的和服散着,没有束腰带。
“不用在意。”
虫师说着,过来给他解开了。
“尝尝这碗汤,我滴了一点光酒进去。你爱喝的吧?”
……好、好在意喔?!
到底拗不过光酒的气味,松阳端起汤碗嗅了嗅,安静地喝了下去。舌下依旧压着草药的切片,那种熟悉的苦辣让他多少安心了些。
往碗里夹菜的时候,看见银古打了个哈欠,他忙说:“银古先生去休息吧,忙了一个晚上了。”
“不急。还想跟你说点事。”
银古好像很严肃似的,松阳赶紧加快了扒饭的速度。等他把碗筷摆回饭盒中,银古说:“我想教你一些虫师用来诱捕虫的手段。”
“还会有这样的事吗?”
“当然了。就像人类有猎人一样,虫师中也有把虫当做猎物的人存在。像模拟各种虫的叫声,用光酒涂抹‘绳虫’后捕猎,就比如说吸引虫的体质——”
银古顿了一下,像在思考措辞。
“虽然非常稀少,但是虫师中也是存在的。我听说过有虫师能够熟练利用这种体质,驱使虫为自己所用。嘛,我的意思是,万一遇到那种,咳,心术不正的虫师,要学会避开才行。”
“也别用心术不正来评价自己的同行啊,银古先生。”
银古抽着烟笑。
“并不是所有虫师都值得你信任的,松阳。我的记忆在十岁前都是一片空白,十岁以后被许多虫师收留过,其中也有利用我的体质把虫吸引过来,然后抹杀的虫师。就算是无害的虫,他们也会不由分说一网打尽。”
这是银古第一次跟他说起小时候的事。
“……那个,这样做的话,银古先生的身体不会受到伤害吗?”
“会吗?不知道呢。”
虫师含混地一笔带过。
“真可惜啊。”松阳轻轻叹气道,“如果我小的时候,能遇见银古先生就好了。”
男人明显怔了一下。一股极温柔的神情染上他的面容,连看上去不似人类的翠瞳都化开了柔软的光。
“嗯。如果能陪伴着,一起旅行就好了。”
松阳摆出了好学生的模样,一条条背下了银古告诉他的注意事项。银古反复强调的“一旦发觉其他虫师有招虫体质就有多远躲多远”也一遍遍宣誓似的背出来了,保险起见,还往松阳兜里揣了半棵植物的根。
大概是被他们的深夜谈话吵醒了,铃披着衣服拉开了门。
“银古先生,”女孩子轻声地问道,“明天……也会继续留下来吗?万一末春突然醒了,看不见银古先生的话,会觉得寂寞的。”
“这附近聚集的虫还不算多,应该还能再借宿一段时间。”银古说,“一直在这里打扰很抱歉,铃。”
“没有没有,哪里称得上是打扰呢。”
等铃给他们的房间添上了一点木炭,又互相道了晚安后,银古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发现松阳趴在枕头上默默嚼着植物的根,似乎有点闷闷不乐。
“平时总说自己招虫,主人家怎样盛情挽留都不肯留下来。到了年轻女孩子这里,招虫体质突然又变得无所谓了呢。”
银古愣了大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啊?”
“没事,说了蠢话,万分抱歉。”
恨不得给刚刚又没忍住小孩子脾气的自己一巴掌,松阳缩回了被窝里。
“晚安,银古先生。”
“那诱捕虫的知识……?”
“明天再学吧。”
银古还坐在原地苦恼地抽着烟,应该是在回想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想破了头都没有想出来,虫师脸上带着大写的懵逼,也只好和衣睡下。
大概是因为小一点的学生一睡不醒的缘故,银古开始抓着松阳要教他虫方面的知识。左眼的眼睑抹了太多次光酒,有时就算没有抹,凝神去看,也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淡淡的影子。
千奇百怪的虫之中,松阳对放在木箱里、负责送信的那只虫最感兴趣。它的样子长得像颗蛋一样,每次有信件过来,就会在木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