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惊雷刹那崛地而起,惊醒了朱颜模糊的神智,也不知哪儿剩下的气力,他挥手打掉头上的披风,脸上重现属于朱颜的冷静与理智,他冷冷道:“王爷请自重,你与本宫早在四年前便已断了瓜葛,如今王爷实在不需为了本宫如此作践自身。”
福全声音发颤:“芳儿……”
雨水顺着凌乱的发丝流淌而下,打湿了朱颜双眼,他眸色清冷如水,“正如太皇太后所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王爷的情意本宫消受不起,王爷再这般纠结不放,无虞是在拿自己和本宫的性命为儿戏!就当是为了本宫着想,还望王爷斩断情丝!”说着脑中闪过古人割发为誓的行为,扬起手中剪子,揪起肩上垂下的一缕青丝,毫不犹豫剪下,“犹如此发,今后你我各不相干,只当陌路之人!”刀落,手中一绺秀发被抛向空中,和着雨水,刺红了福全双眼。
咬着牙,朱颜兀自踉跄起身,在转过身时,愣在原地。
重重雨帘之中,一抹明黄龙纹身影独自静默站立着,他手中握着的并蒂莲竹骨伞犹如雨中盛开的一株绝尘奇葩,朦朦胧胧的面容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渐渐清晰,直至近在咫尺,为朱颜挡去沁寒风雨。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朕来迟了。”玄烨心疼道,抬手去扶朱颜云鬓中摇摇欲坠的并蒂莲白玉簪。
看到玄烨时,朱颜心里五味杂陈,眼前他的柔情与昨夜的暴戾不时参差浮现在朱颜脑中,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他真的不记得昨夜了吗?
玄烨眸色一紧,温柔似水的眸底染上一抹强烈的占有欲,抬起的手在半空中有一瞬的停顿,转而搂上朱颜的纤腰,不受控的蛮力使得朱颜几要嘤咛出声,“朕陪你回宫,”眼神森冷扫过似失了魂般的福全,掠过地上湿透了的断发,不可察觉的胜者笑意隐入眼底,“梁九功。”
梁九功自雨中跑出,“奴才在,”接过玄烨手中竹骨伞,躬身撑着伞,“皇上、娘娘,奴才已经吩咐了坤宁宫备下热水和姜汤,娘娘身子薄弱,得快些回宫换洗才好,步辇还在外头儿候着呢。”
“嗯,这差事儿办的不错。”说着还是为朱颜扶正了发上的并蒂莲白玉簪,趁其不备拦腰抱起,大步往外走去。梁九功撑着伞紧随在后,置身伞外,整个身子早已被雨水浸透。
朱颜蹙紧眉头,只觉有一阵晕眩感袭来,心知没有力气抵抗这个怀抱,索性就随他去了,迟疑地问道:“皇上不生气?”
玄烨抿了抿嘴,沉吟须臾,终坚定道:“朕说过,信你。”
是吗?心内这么一问,终究没有说出口,末了只淡淡一句:“但愿吧。”深沉黑暗袭来,终于脸一歪,昏睡在玄烨怀里。
雨中,冰冷青石板上,福全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半点人影。忽地,他抡起拳头嘶吼着捶着地面,直到血肉模糊,血水混着雨水四下蜿蜒开去。
坤宁宫耳房之中,宫棠寂静无声凝着宫莲沉睡着的秀丽面容,眼神变幻不定,在看到宫莲悠悠醒转时,璀然一笑,“姐姐醒了。”遂赶紧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宫莲满脸倦容,坐起疑惑不已地接过水杯,道:“这……怎么回事儿?我怎么睡在这儿了?”
宫莲关心道:“昨儿晚上我见起了冷风,怕姐姐受寒便想抱了被子给你送去,幸好我去了,姐姐是什么也没盖,浑身冰透了,我看姐姐劳累怕你病倒了便背了你回来。”
宫莲眼中的疑虑并未褪去,“可是……”
宫棠露齿灿笑,“姐姐放心好了,昨儿晚上我替你当值了,今儿早上我也跟主子娘娘说了,主子娘娘还赏赐了这薄荷油给姐姐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小青瓷瓶塞到了宫莲手里。
手心传来瓷瓶冰冷触感,宫莲的心也随之一冷,脑子也彻底清醒,看向宫棠的眼睛夹杂着探究和怒意,声音陡然拔高:“你!为什么……”
宫棠笑容渐淡:“姐姐是怎么了?”
宫莲随手放下青瓷瓶,豁然掀被站起,怒瞪宫棠:“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宫棠眨巴着一双无辜大眼,惊诧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怎的都听不懂。”
宫莲心尖一疼,伤心道:“宫棠,收手吧!主子娘娘她……待我们不薄啊!你怎能……”
宫棠面色突变,转眼清醇无邪的笑靥竟变得近乎狰狞,“我们?你错了吧?她对你与对我又岂是相同!她看重你总是多过于我的……你如今是掌事宫女了,而我呢?再说了,姐姐你就别傻了,她待我们再好也终究不过把我们当成两条听话的狗,你以为她真的把我们当姐妹了?你难道不明白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宫莲气结:“主子娘娘她不是这种人……”
宫棠不耐,再次打断宫莲的话:“这种成日看人脸色度日的日子你还真想过一辈子?你难道就不想有朝一日能自己当主子?”
宫莲呼吸一窒,瞠目道:“你、你难道是想……”
宫棠忽然又露出了明媚笑靥,宛若春风中怒绽的芍药,“我想什么不打紧,难不成姐姐不曾想过什么吗?姐姐待王爷的情意如此之深,为了他,甘愿忍着巨大痛苦,隔三差五把皇后的近况秘密告知王爷,可是王爷呢?”冷笑一声,“昨儿晚上发生的事儿姐姐还不知道哪!哼,你心尖尖上的人儿眼中始终只有皇后,怎么,姐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