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还在前面,夏衿也不好在后面呆得太久,喝了一杯茶,便往前面去了。
舒氏说是来找夏衿,自然不是真心的。在路上磨磨蹭蹭了好一阵,佯装着处理家务琐事,这才往清芷阁来。没想到正巧遇上刚走出院子的岑子曼。她旁敲侧击地问了刚才的情形,得知夏祁和夏衿的把戏并没有被戳穿,终于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陪着岑子曼回了前面厅堂。
所以当夏衿进前面大厅时,便看到一众人等在厅堂里坐着,其乐融融地谈笑着,舒氏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直把宣平候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
“娘,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夏衿好奇地问道。
她想不出舒氏有什么话题能跟京城来的贵妇聊得这么开心。
“在说你跟你妹妹小时候淘气的事呢。”舒氏道。
夏衿无语。
她家老娘还真是的,跟京城贵妇没什么话说,就拿一双儿女的糗事来娱乐大众。
还别说,舒氏虽是小户人家的妇人,没什么见识,但这交际能力不是盖的。她这么一聊,大家的关系一下就亲近起来,再没有刚才夏衿进来时那么生疏客气了。
宣平候老夫人虽出身高贵,但却是出自武将家庭,性格爽朗,一贯不喜欢权贵家里那种勾心斗角,说话七拐八绕,绵里藏针的风格。否则当初她也不会看上寒门出身的宣平候,并下嫁于他。
此时看到夏正谦温良忠厚,舒氏温柔平和,夫妻俩都不是那等献媚巴结、势力计较的人,夏祁、夏衿两人表现得比世家子弟都还要出色,更是她女儿、孙女的救命恩人,她对这家人越发的喜欢,对舒氏道:“平时没事,就带着你家祁哥儿、衿姐儿到我那里去坐坐,咱们两家多亲近亲近。”
不管宣平候老夫人这话是真心还是客套,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就是看重自家,舒氏自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
宣平候老夫人此次亲自登门,就是向临江城所有人宣告自己对夏家三房的看重,同时也向夏家表达自己的谢意。因此稍稍坐了一坐,便起身离去。离开前,又跟舒氏约定后日去她家看花。
罗骞自然是跟着宣平候老夫人一起告辞离开。
直到目送几辆马车消失在街头,夏正谦和舒氏才长舒一口气,带着夏衿回到后院正房时,发现背上湿涔涔的,衣服竟然都被冷汗全打湿了。
“衿姐儿,以后你少扮你哥的样子出门行不?这样的事再来两次,我跟你爹的寿命都要短几年。”舒氏对夏衿抱怨道。
夏衿瞥了夏正谦一眼,见他默不作声,很显然极赞同舒氏的话,只得装作委曲地样子,道:“可我正跟罗公子筹划着,编撰刊印往届秀才、举子们的科考范文呢。”
这话舒氏听不懂,她将目光转到丈夫身上,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什么叫“科举范文”。
说到这个,夏正谦的表情一下子肃穆起来,问夏衿:“科举范文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
夏衿便把自己跟罗骞说的那番话跟夏正谦说了一遍,道:“其实我出这主意,主要是为了哥哥。哥哥以前念书的那个私塾,先生都是落第的秀才,才学见识都有限。不管哥哥再如何聪明,跟着这样的先生学习,想要压倒那些跟着名师学习的童生,取得为数不多的秀才名额中的一个,难度怕是不小。
但如果有了这范文就不一样了,这就相当于一个名儒来给哥哥做考前辅导。咱们通过这些范文,可以研究文章怎么做才能被考官选中,再让罗公子帮忙打听一下是哪些人来做童生试的考官,把他们的文章找来看一看,研究他们的喜好。这样一来,考中的把握就大了。”
夏衿说的这些经验,全是现代应试教育的常用手段,在现代稀松平常。不说理科的那些题型训练,即便是语文中的作文,考的是什么文体,今年会出什么样的题,什么样的作文容易得高分,哪个中学的老师和有头脑的学生不去研究一番的?每年出版的高考满分作文集,卖得不要太火哦。
不说现代,就是清代,每届乡试、会试的试卷,都会由礼部选定录取的程文,编刻成书,名为试录,又称“闱墨”。殿试后,礼部将钦命的策题和一甲三名进士的对策题,刊刻登科录。
但她打听了一下,天朝却没人这么做。每次科举,乡试和会试、殿试的文章,都是由礼部收回去存放就完事,根本不会刻印刊发。至于童子试的科考文章,是否存在礼部,她却是没有打听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用她操心。真要做起来,自有罗维韬和罗骞父子去张罗。
夏衿不觉得自己的主意有什么高明之处,可听在听到夏正谦耳里,却是大吃一惊。
不光是他,即便是府学、县学里的教谕、训导,私塾里最有经验的老先生,都没人想过要这么做。八股文的写法大家是研究烂熟了,但是在天朝,往届科举的文章,却是不往外流传的。至于考官是谁,他的文章是什么风格,有什么喜好,又岂是普通老百姓能知道的?唯有那种同在一个体制内的名儒,才会了解。但他们了解,也绝不会往外传。只有对家中的子侄和自己收的学生,才会指导一番。
这也是名门世家子弟或学生考中率高的原因。
想到这个,夏正谦的心提了起来,对夏衿道:“那科举的文章能够拿出来刻印吗?不会给罗大人招祸吧?”
“如果会招祸,罗大人必不会同意这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