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谆似乎对这个侄女很感兴趣,不免多问了几句。
问完后,就让她回去了。
看她退出去后,冯谆笑着下评语:“倒是个有貌有才又有趣的丫头。”
冯乾眉目严肃,方正的从不见一丝笑容,此次也不例外:“女子要那么漂亮做什么?太美丽的女子反而是祸害,二弟不该下这样的评语。”
冯谆并不反驳,儒雅的白净面上始终挂着笑容:“大哥说的是。”
冯老太太冷眼瞧他们二人说话,到此时才开口:“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们才是亲兄弟,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置气,伤了自家兄弟的情谊。如今冯家只有你们二人互帮互助,更要好生珍惜才是。”
冯家二位爷不敢有违,赶紧颔首称是。
冯老太太又问:“桐都来的那批货船到港口没有?”
冯乾负责此事,听到母亲问起,赶紧回答:“目前还没到。不过母亲放心,派了人日日在港口盯着呢,想来不会有差错。”
“这批船很重要,”冯老太太难得对冯乾肃目,道,“有私下消息称是盛家的私货,若是能由咱们冯家出手,不但银钱进账,而且还能与盛家搭上关系——万不可疏忽。”
“可据盯点的人说,苏家也派了人盯着,就等着货船进港了。”冯谆插嘴道,“恐怕这次也不例外。”
冯家与苏家虽表面和谐,但许多时候都存在利益上的纷争,免不了要在私底下交错。
“二弟怎么长他人志气?苏家虽比我冯家推陈广阔,可并不代表盛家就一定会选择苏家而非他人,二弟一向自信,怎么关键时候竟缩手缩脚了?”
冯乾表面正经严肃,像是个颇有风骨的读书儒生,可骨子里却厌恶嫉妒冯谆。
原因无他,只因他太出色。出色到旁人提起南江冯家,只会想起那个曾经九岁成童生,十一岁成秀才的冯家二郎!
大盛地域广阔,出色者不止他一人,可偏偏冯家身处商户云集的南江,大多数商户子弟都享受惯了银钱带来的便利,祖上的家产,自小长到大都是借着银钱顺风顺水。即便为了儒商之名被迫去读书下场,可也最后也只是私下买通考官,挂个名头罢了,像冯谆这样小小年纪便一举成名的更是少之又少。
可令他出名的并非这身份,而是他在提名作秀才以后,众人只以为他会继续读书,直到入京殿考,却不知为何就止步不前,再不提读书之事。
虽不知原因,但许多人提起此时,仍是惋惜一句。
冯乾嫉妒的自然是他在读书上的天分,厌恶鄙夷的却是他的身份。
“哦?二舅舅并非外祖母亲生?”
颜樾用过饭后,正在品着刚送上来的香茗,慢悠悠道。
“正是!”灵韵得了颜樾的话去向小丫头打探冯家的情况,却没想到有这样的内情,兴冲冲道,“二舅老爷的生母是一位外头庄子的农妇,有一回太老爷去庄子上巡查时,兴起多喝了几杯,那妇人进去送醒酒茶时两人就有了二舅老爷,只是太老爷第二日就回了凤城,因此并不知情有这么个儿子后来妇人的爹娘死去,自己又受不住姑娘产子的非议白眼,又没了依靠,于是将二舅老爷带到冯家回去就投井自尽了,太老爷得知此时想要将二舅老爷送走,没想到老太太居然提议留下了,还将他记名嫡出,对外宣称自己生的是一对儿,小的身子不好送出去养病,现在回府里,才算是名正言顺。”
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她之前只瞧那冯老太太对待兄弟二人大有区别,只觉得奇怪,明明冯谆更加优秀,且无论是相貌、品行、声誉、还是从商之道,皆是远远胜过冯乾,但偏偏冯老太太偏爱冯乾。
虽然她对冯谆也很是关怀,但颜樾只感觉哪里不对劲。
现在这么一听,自然是明白过来。
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难免会膈应,能做到表面亲和就已经是不容易了,哪还能一视同仁?
颜樾想起在秋霜园见到的冯二舅,忽然觉得冯家挺有意思的。
“依婢子看,那妇人哪是受了白眼才受辱自尽的,说不定是老太太逼的。”灵韵扁了扁嘴猜测。
颜樾觉得她说的话更有趣,笑了笑好奇道:“如何这样判定?”
“姑娘您想啊,要是那妇人觉得屈辱难堪,那早在怀有身孕的时候便做主一碗药断了幼子的生路,虽身子受苦,至少不会遭人白眼、四处受嫌。可她冒着这风险将孩子怀胎十月辛苦生出来,又将二舅老爷养到六岁,直到父母死了才觉得受不了旁人的闲话自尽。”
“如果换做婢子是那妇人,即便是咬着牙也会将孩子养大成人,倘若他愿意回冯家,那婢子三跪九叩也要求太老爷收留;倘若他愿意跟着婢子,那婢子也会留他在身边。即使送他回了冯家,婢子也绝不会轻易说死——毕竟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
“能让孩子认祖归宗,至少名头上不会被人指点,而且这孩子还是冯家的,旁人再有闲话也不敢明面上说。明明是苦尽甘来,那妇人却选择了投井——您不觉得冯家给出的结论太过于前后矛盾了吗?”
是很矛盾。
颜樾手里捏着差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茶浮。
颜樾回想起秋霜园的冯二舅,一直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像个气质儒雅的书生,似乎与世人厌恶的铜臭满身的商人根本不会有任何关联。
最奇特的是他与冯老太太之间的关系。
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