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从未跟武辰提起自己隐宗的身份,而伊人嘴风更严,初次相见,自也不会将自己等人的底细全盘托出。武辰一直以为孟南、欧阳白清等人相互间都是朋友,从没想过是上下关系,尤其欧阳白清每每对孟南表现出的冷淡漠视,哪里有半分手下人的样子?
良久武辰才说道:“孟兄不是说是归元派弟子么,怎么……”说着又瞧睨了欧阳白清一眼,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悦。
欧阳白清从容地端起酒小饮一口。
周连财似乎觉出气氛有些不大对头,笑道:“那位大师为救小儿,连顿斋饭也没吃上,呵呵,我这就去请他老人家过来。”
欧阳白清道:“不用,大师正在给你儿子祛毒,打扰不得。”周连财迈出的脚步悬在半空,又慢慢地缩了回来,赔笑一声“是”,呆呆的站在孟南身旁。
孟南喝了一口茶水,气息喘匀才道:“我确实是归元派弟子。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萧前辈垂青,做了隐宗的副门主。这可不是我故意要隐瞒武兄,我常想着,凭我的见识,这副门主肯定是做不来的,待有机会,一定会跟萧前辈明言,辞去这副门主。”
武辰哦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欧阳兄和伊人姑娘、阿茹姑娘都是隐宗的人了?但据我所知,云霞山四大散人可跟隐宗半点瓜葛也是没有。”先前他见孟南为人敦厚,实属罕见,便起了相交之意。
江湖险恶,想武家单凭武技跻身四大世家,自有其独到之处,平素仗剑行侠,也结下了不少仇家。此时忽听孟南另有身份,焉能不起疑心?与人相交,贵在交心,这是武辰的交友准则。
孟南听到四大散人的名号便头大,见武辰生疑,怕他误会,便将因自己误闯过了酒关,阿茹陪自己喝了一天的酒,而后又由此被萧然收为副门主,及至贡天将伊人送与自己、四大散人受人之托相助自己等等诸事说了出来。而后又说至去东海救人,唯独隐瞒了替魔君取宝之事。
武辰听了,疑虑未尽,毕竟孟南这等经历太过传奇蹊跷。萧然、贡天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人,归元派虽已势衰,但有清远在,仍称得上大派之名。孟南能入归元派已是不易,又接连受到萧然、贡天的垂青,这等福缘,寻常人是想也不敢想的。
孟南又道:“武兄,你不要听欧阳兄胡说。酒我确实喝过,可……可也没喝七坛那么多。”
武辰端起酒碗,道:“孟兄,你若愿交我武辰这个朋友,便陪我将它干了。不然,咱们就此分别,再见便是路人!”说着,将酒碗放在孟南面前,一双大眼盯着孟南的面孔。
酒这东西对于孟南来说不啻于穿肠毒药,那日在西关一场大醉,实也是被逼无奈,而后暗暗发誓再不饮酒。但此时武辰又将酒推了过来,势必得将其喝下,不然怕就不是失去一个朋友,而是加重了武辰的疑心。
孟南性子沉闷内向,因此对于武辰这种豪爽人物颇为艳羡,尤为神往。武辰脾性又与师有道极为相似,而为人之正更非师有道可比,暗合自己为人宗旨。从不辞辛劳危险,自清余州赶来助自己解救小宝一事,便已能看出其人如何。
孟南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酒碗,酒香扑鼻,但在他闻来,却如催命毒药一般。犹豫了片刻,抬头说道:“武兄,这碗酒我干了,喝多了你可别埋怨我!”
武辰面无表情的瞧着孟南的面孔,没有言语。
孟南一咬牙,端起酒碗,扬脖就喝。咕嘟,咕嘟几声响,一碗酒被他喝了干净。顿觉胸腔肚腹一阵火烧翻涌,刚刚吃下的东西直往上涌。孟南重重的出了口气,将酒碗放在桌上,低头扬眼瞧着武辰。
武辰大声道:“好兄弟,再来一碗!”又将孟南面前的那一碗斟满。
孟南呼吸沉重,体内元力运转,强压酒劲,沉沉说道:“你不是说就喝一碗么?”
武辰笑道:“既然能喝,岂能只喝一碗了事?这一碗我陪你喝!”给自己也倒满一碗,道:“干!”仰头喝下。
孟南暗道:“喝便喝,又不是没醉过,大不了再吐一回!”也跟着喝了下去。
酒虽是醇香佳酿,但终究是辛辣上头之物。孟南酒量实在浅薄,比不得武辰海量,如此又连干了两碗,纵有元力相助,也压不住酒劲,脑袋昏沉,脸红似火,肚腹内更是翻涌不休。
欧阳白清冷眼旁观,眼见武辰又给孟南倒满一碗,眉毛一挑,忍不住说道:“够了,他已经喝多了。”
武辰也给自己倒满,淡淡说道:“欧阳兄,你不是说你家公子是海量么,这么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欧阳白清一掌拍在桌上,站起身来,喝道:“我说够了,他喝多了!”这一声暴喝,如同雷响,只吓得周连财一跳,险些瘫在地上。
武辰却充耳不闻,对孟南道:“来,干了!”
孟南嘿嘿笑道:“武兄……说的对,这点酒不算……什么,干……”正欲将碗中酒喝下,欧阳白清大怒,拂袖扫出,将孟南手中的酒碗打翻,摔得粉碎。劲力及处,连带桌上汤菜碟碗也扫得四下飞起,洒落在孟南身上,一瞬间乞丐一般,污脏至极。身旁的周连财也无从幸免,被淋了一身,颤声道:“这……这怎么话说的……”心中直想:这几个一同救小宝回来,该当是好友才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唉,酒色误人,酒色误人啊……
武辰却在一瞬间端着酒碗,连同身下的椅子后移七尺,面前似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