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欢走到杨氏旁边坐下,笑着揽过母亲,微露出不常见的小女儿娇态道:“母亲,这罗府可真够气派的哩。”
“你这丫头在外头可被我坐有坐态些,”杨氏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嗔道:“这是自然,怎么说罗府的主母也是这当今皇上的亲姑母,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霁欢面露新奇地举起放在矮几上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又觑了眼里头盛着的浅褐色液体,微抿了口,顿觉酸酸甜甜,唇齿间也瞬间萦绕着青梅的清冽和醇厚的酒香,便抬头惊喜朝母亲道:“母亲也快尝尝这梅子酒,在这有些冷的寒夜饮上一杯这温好的果酒倒是极好的”
杨氏被她天花乱坠的形容弄得有些忍俊不禁,也心痒痒地端起酒盏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惊奇。她喝过不少梅子酒,李府每到冬日膳房里也会常常温好几坛梅子酒送到各个院子里去,所以一开始她对霁欢的称赞有些不放在心上,没想到意外地入口没有酒的辛辣之感,反而多了几分梅果的清香。
“怎么样?欢儿没骗母亲罢?”霁欢揶揄地看着唇角微翘的杨氏,笑着道。
杨氏刚要说些什么,四周便传来了几声惊呼——
“太后来了”兰夫人回过头惊讶地道。
“皇上这次竟也陪着太后来了?”紧挨着坐在杨氏一旁的徐夫人听了也转头望去,呼道。
只见几个长相机灵的太监两边撑着一把做工精致的黄罗伞盖,伞下刘弘渊搀着一个身着深紫凤纹软缎袄裙,外披着件同色连珠纹滚边斗篷,头上还戴着赤金点翠凤冠的中年贵妇缓缓地走进园子,十余个面容姣好的侍女随侍在侧,每走一步都要提前铺上一层极软的绒毯,阵势极尽奢华。
“参见皇上,太后。”又安公主面上笑吟吟地离座走近刘弘渊他们,福了福身。
原本坐着一群官夫人、闺秀们也都起身,纷纷朝着同一方向躬身行礼:“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太后兰氏保养得宜的素手随意地一挥,缓声道:“各位不必多礼,都起身罢。”
刘弘渊依旧搀着太后,淡淡地回了句:“都平身罢。”
以兰夫人为首的夫人、闺秀们这才低应了一声,坐回了原位。
“皇上,太后,”又安公主起身后极亲昵地走到兰氏旁边,道:“快请入座罢。”
兰氏扫了眼这装扮雅致的菊园,满意地笑着道:“初容,你这次办得赏菊宴不错,名副其实。”
又安公主见兰氏唤她的闺名,心下略松了口气,忙软声道:“嫂嫂可不知,这筹办赏菊宴呐累坏初容了!”
兰氏听着她这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声音也跟着软了几分,嗔道:“你呀,谁让你当初非要揽着说要做?这下好了,倒反过来与哀家抱怨”
就这样,这对皇室姑嫂亲亲热热地往第一排矮几走去。
霁欢敛着眸安坐在一旁,眼角余光瞥了眼刘弘渊方向,发现今日他倒是换了身衣裳,不再是清一色的暗龙纹玄衣,而是换上了明黄色的龙袍,特别是袖口处绣着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原本只用一根白玉发带随意束着的墨发此时也一丝不苟地戴上了玉冠,倒是比平日少了分慵懒,多了分帝王的威严
不只是凑巧还是怎的,刘弘渊好像心有感应似的,也望向了霁欢那边。
“梦烟姐姐,你说皇上是不是在看你呀?”忽然霁欢耳边响起了徐雪薇好奇的声音。
“别胡说,许是、许是皇上在看后头的风景罢”随即响起的是兰梦烟有些娇嗔的回答,那一向温柔的声线中似乎还透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娇羞。
霁欢竖起耳朵听着,心中突然有些烦闷,敛下眸端起酒杯便抿了口果酒,那酒气下肚后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些,但还是忍不住暗暗腹诽道:这人怎的如此拈花惹草
此时无辜至极的刘弘渊并不知霁欢心中所想,见霁欢已经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后便收回了目光,走到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落座。
“各位夫人、闺秀们,”又安公主见人已经到齐后便站起身来,柔声道:“欢迎各位光临寒舍,参加这两年一度的赏菊宴,今年的规则与往年有些不同,容本宫再赘述一次”
“往年的才艺比试多是考量琴、棋、书、画四样,今年本宫想要添一项不一样的,就是绣工。”
又安公主的话音刚落,下面便开始有些躁动。
特别是坐在后几排的方若珍,苦着一张小脸与旁边的闺秀刘紫凝低声抱怨道:“这下完了,我绣工最是不擅长了”
刘紫凝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轻声道:“没关系,我的也不算好。”
“好了,若是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比试便开始罢。”又安公主凤眸扫了眼底下,淡淡地道:“大家可以自行选择比试顺序。”
底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又安公主满意地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走到矮几前方的一处铺着朱红毯子的空地边上,扬声道:“比试开始。”
那空地上此时摆着一张檀木琴台和一张大理石案台,案台上还准备了上好的宣纸与笔墨以供闺秀们施展才艺时用。
霁欢看着那些互相谦让的闺秀们,心中有些不耐,便想起身先去比试,早些可以心无旁骛地欣赏别的才艺,谁知她刚要起来,便听到坐在徐夫人旁边的徐雪薇娇柔的声音响起——
“雪薇斗胆,想要第一个上场。”徐雪薇站起身来,款款地抱着琴走到前方,在丫鬟的协助下将琴摆好后,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