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霁欢心如明镜,并不想让她们看好戏,嘟着嘴娇嗔地望了眼兰梦烟“霁欢不晓得梦烟姐姐会如此伤心,早知如此,霁欢就不去凑这热闹了,都是霁欢的错”
兰梦烟怔了怔,似是没有料到霁欢会搞这一出。
兰梦烟原本以为依照霁欢那刚强任性的性子,会面色难堪到下不来台,而自己也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再去假意安慰一番,那么在场夫人小姐们都会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弱势的一方,至于霁欢,则自然而然地被想成是走了狗屎运才夺得魁首的那个人
“欢妹妹误会了,”兰梦烟扯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意,语气也透着一丝惶恐,“姐姐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呐,不过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有些触景伤情罢了”
霁欢眨巴着一双清亮凤眸,神情懵懂,语气却是不依不饶地道“原来如此,是霁欢误会了。霁欢见梦烟姐姐和兰夫人一直在提赏菊宴,还以为是耿耿于怀哩,让霁欢好生惶恐”
说完还楚楚可怜地望着兰夫人和兰梦烟,一副祈求其谅解和“我也很无奈,不知怎么事就夺得魁首了”的样子。
兰夫人和兰梦烟被她这高明的“倒打一耙”给气得差背过气去,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要碎了一口银牙。
特别是兰夫人,一向受万人吹捧的她,何时受过这般羞辱,无端端被人硬是扣上了一顶看不得人好的帽子,而且还不能与其理论,不然又要被人说成是与小辈斤斤计较,怕是还不用出了这个李府的门,外边就已经传的万分离谱
兰梦烟掩在宽大袖里的素手紧紧的绞在一起,此时恨不得扑上去,手撕了她那张虚假的脸,可面上只能咬了咬唇道“欢妹妹真的是误会了,姐姐我绝无此意,说来也是姐姐的错,不该如此触景伤情才是,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便要起身朝她行个大礼。
霁欢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精光,在她就要躬下身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身虚扶了她一把,连声道“梦烟姐姐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妹妹了。”
兰梦烟身子僵了僵,随即楚楚可怜地抬起首“那欢妹妹可是愿意原谅姐姐了”
“那是自然,不过是区区小事,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梦烟姐姐言重了。”霁欢唇角噙着一丝淡淡浅笑,语气亲和有力。
“好了好了,都莫要在这里你拜我我拜你的了,今儿是李大小姐的生日宴,咱们受了李夫人的邀请过来,咱们就开开心心地聊聊天罢。”说话的是王夫人,她似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将两人都请了原位。
一旁的刘夫人也跟着附和道“王夫人说的是,这本就是大家伙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咱们也莫要聊些不开心的为好。”
兰夫人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不冷不热地道了句“也是,本来也就是小孩子家家的,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就这样,凉亭中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一转眼,天色便暗了下来。不同于白天的晴朗,傍晚竟飘起了细细碎碎的小雪。
一群夫人小姐们一同穿过了长长的曲廊,由几个穿着喜庆锦袄婢子领路,走到了另一个花团锦簇的花园。
只见那偌大的园子里已经摆好了数十张白色狐毛毯子,毯子上是一张张檀木小几,上边还摆着一套琉璃器皿,美酒佳肴。
园子侧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池塘,池面上还摇曳着数只枯荷,几尾肥美的游鱼在清澈见底的水中肆意游着,池边还栽种着大片莹白雪梅。
“李大学士果真是个雅致之人,”王夫人挽着王霜影,跟着大家伙一同走进这个李府的后园,忍不住啧啧赞叹道,“瞧瞧这池塘,还真有几分风花雪月的趣味哩”
“王夫人实在是谬赞了,”杨氏听了温婉一笑,“早就听闻尚书府的园林闻名京城,还未有机会一睹其风采哩,下次有机会定要上门拜访一番”
“那敢情好,”王夫人爽地摆摆手,笑着道,“李夫人太客气了,妾身本就想邀请您来府上坐坐,一直苦于没有好的时机,那就这么说定了,改日定要好好聚一聚才好”
一众女眷就这么嘻嘻笑笑地走进了园里,细心之人还发现每个小几上都还附有一张帖子,帖面上写着“兰府”“刘府”等字样,应是早早地便将宾客的位置给定好了。
“李夫人真是个细致入微的人呐”刘夫人将帖子拿起来细细看了一眼,不由得叹道。
杨氏站在前边,语气温和地道“多谢各位赏脸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若是今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开席罢。”杨氏偏头吩咐立在一旁伺候的婢子们道。
一旁的婢子们听了连忙了头,训练有素地一字排开,将手里盛着菜肴的漆盘分别放在众人的小几上,然后便跪在一旁恭敬地伺候宾客,时而给女眷们倒着果酒,时而给她们布着菜,而乐师们也移到了这个园子,在池塘边奏起了悠扬动听的乐声,一时间觥筹交错,伴着这鹅毛般的莹白细雪,竟有一种在仙境的恍惚感。
霁欢坐在前边,径自饮着梅子酒,面上已是有些微醺。
不知不觉,重生已经一年了啊
这一年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若不是她重活了一世,想必在上一世她根本不会,也没有勇气去做这些看起来惊世骇俗之事罢,比如开绣馆,比如逛青楼,这些在前世,一直养在深闺中,规规矩矩地活着的自己来说,是根本想也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