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苍五年,小雪。
昨日的京城还是秋高气爽的适宜温度,今日清早天上就飘下了薄薄的鹅毛细雪。
烧着暖炭的房中,霁欢双眼紧闭躺在掩着帐幔的床榻上。
她的额和脖颈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原本青白的脸颊也被屋里的燥热烧得绯红,鼻息间还充斥着极苦的中药味道。
“唔”霁欢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低喃了一声。
她此时的喉嗓如同一把粗砺生涩的生锈砍刀,发出一声极微弱的声响都像是在碾着血肉般疼痛不堪。
或许是她发出的声响太过微弱,无人发觉她已经醒来。
发现挣扎无果后,霁欢干脆就这么躺在床上继续闭目养神,静静地等着紫菱进来。
此时珠帘后边响起两个婢子极轻的议论声——
“你说大小姐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我估摸着没这么早罢,哎紫菱姐姐去熬药了就让我俩呆守在此处,可真是闷得紧”
“罢了罢了,反正也就是守着个人,总是比到外头去干活儿要轻松些”
“那倒也是,不过你说这天儿怎的说变就变,今年的第一场雪可下得真早哩”
“是呀,咱们这冬衣都还未赶制出来,雪倒是已经下了起来。”
霁欢在里头竖着耳朵饶有兴致地听着,心道:这初雪竟已经下了,真是可惜,还想着能赏到今年的第一场雪哩那院子里的雪梅不知是否已经开了
这么胡乱想着,她平躺着偏过头望向不远处的窗棂,想要窥一窥那外头的雪景,可惜隔着那烟粉色的帐幔瞧不分明也就罢了,突如其来的风寒使得她连抬手去撩开帐幔的力气都没有。她暗自气恼地又将头转了回来,此时盖在她身上的厚实的被褥更显得沉重,紧紧地压在身上是她险些喘不上气来。
就在霁欢束手无策快要抓狂的时候,紫菱端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来了。
“紫菱姐姐。”两个守在门口的婢子瞧见来人便极有眼色地忙欠了欠身,轻声道。
其中一个婢子见紫菱手上端着药,更是极贴心地帮她撩开了隔断的一边珠帘。
紫菱朝她们点了点头,又给了那撩帘婢子赞赏的一记眼神,便端着刚熬好的药进了里屋。
紫菱先是将药轻放在桌上,又取来一块半湿的布巾拭了拭霁欢的额头还有脖颈的上的细汗,才隔着厚厚的被褥轻推了推还在“昏睡”中的霁欢:“小姐,小姐——”
“起来吃药了”她见霁欢毫无动静地紧闭着眼,心道小姐的病情不会更重了罢
此时霁欢蓦地睁开了眼,艰难地朝她扯出了一个顽皮的笑。
紫菱吓了一跳,随即眼眶便红了:“臭小姐!您醒了怎的不应紫菱!”
霁欢朝她眨了眨眼,张着嘴做着“水”的口型。
紫菱立即明了,忙转身到那放置着一套青瓷茶壶茶盅的四方小桌上给她倒了一茶盅温水。
她先是将那茶盅放在床榻边上的炕几上,再小心翼翼地将霁欢扶坐起来,腰下还极贴心地给垫了个小软枕。
霁欢由她服侍着喝了好几口温水,有好几次还因喝的太急险些呛到。等到她干涩不已的嗓子得到了解救后,她才说了这两天的第一句话:“我的娘耶,险些渴死本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