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情绪来的也快去得也快,听到这番话,便一哄而散去找好吃的了。
等孩子们都走光了,他才问:“怎么了这是?”
依蔓示意他一起走到离人群稍远的位置,说道:“刚刚有位夫人说法术天赋好的没前途。”
“嗤,钱家那婆娘吧?”薛砚毫无尊敬长辈之意,“不就是她一家都能出村吗,法术那么弱,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得瑟个什么劲。”
“她有炫耀的资本,”她摇摇头,“赤暮村现在全靠这些法力弱、能出村的人撑着。虽然你是例外,但也改变不了他们在村里的地位。”
他踢走了地上的一个小石子,不发一言。
她问道:“你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村子里面吗?我估计住一个月左右。”
“最近都在,”他说,“大叔他们过两天又要走,出去一趟肯定不能空手回来,所以至少要花两个月。所以这次我就不一起走了。”
依蔓没说村长和那些绑匪的意思可能都是让他自己去找个行当谋生,只是说:“那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把那些孩子集中到一起,我找个固定时间教他们法术的基础知识,”她顿了顿,“你也来听吧,你法术学得也挺差。”
空气之中的炎炽之力想要沸腾,最后却慢慢平静下来。
薛砚皱眉,表情挺凶,却意外地好说话。
“行。”
宴席间,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这是露天的宴席,不过似乎用了炎炽或者风间的法术,所以席间并没有什么寒风,一切都和室内一样。
薛砚被大汉们灌了好几杯酒,没过一会就喝多了,歪歪斜斜地撑着墙壁在那里吐。吐完了又喊:“再来再来!”
依蔓则和孩子们坐在一起,无视那些投来的目光,专心地吃着东西。
她想,这里的过年也不过如此吧?
这些往昔看起来都过于普通的食物,在她这段疲惫的旅途中都变成了可口的珍馐。
于是,依蔓很少见地吃撑了。
村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而她依然没有吃完。
她的嘴里咬着半块点心,揉着肚子想,还好是在这里,要是在家,估计要被骂仪态不端庄。
刚想着,一个仪态极度不端庄的少年就扑到了她身上。
他显然不是自己扑上来的,因为他的头压在了她的肩上,似乎已经人事不省。而他的身后一群显然也是喝多了大汉正在挤眉弄眼,手舞足蹈。
“阿砚这小子好福气啊!”
“小姑娘,拜托你送他回家了!哈哈哈!”
依蔓把点心咽下去,果断拒绝道:“他太重了。”
“啊哈哈哈,阿砚自己能走的,你搀一下就行,放心放心。”
大汉们嬉笑着,勾肩搭背地走了。
依蔓环顾四周,只有残羹冷炙和一群小孩子,双双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更别提其中一个小女孩还抹着眼泪对她说:“我把砚哥哥许配给你了,你一厚一定要经常给他变小鱼玩!不要赖皮!”
依蔓想,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想拍拍他的脑袋让他清醒一点,但碰到他的头发时,又改了念头,伸手揉了一把。
少年的发质和她的明显不同,粗而硬。头发的长度相比一般人也短了很多,连束起都难。
依蔓没忍住,又揉了两把,他才迷迷糊糊地睁眼抬头,在依蔓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大着舌头道:“谁……谁敢碰老子的头?我看你……你的头是不想要了!”
如果薛砚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说出这番话,估计还挺凶悍的。
可惜他喝醉了。
酒意氤氲上脸庞,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了浅红。
她问:“谁的头不想要了?”
他道:“我……我的头?”
“嗯,”她说,“我们回家。”
他便立正站好,小心翼翼地去牵她的手,软软地说道:“好的,娘。”
那一刹那,他好像褪下了身上所有的尖刺,徒留一个天真的笑容。
那笑容单纯太过,溢满了最初的憧憬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