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晏初阳抬手指了指。
灯火晦暗处,依稀有一个人影。
那人手上没有灯,黑发黑衣,几乎融在了黑暗中。
依蔓快走了几步,走到他面前。
他用黑色的眼睛看着她。
似乎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依蔓想。
但炎炽之力分外平静。
她问:“你许过愿了吗?”
“我不信这个。”
他说。
依蔓安静地听着。
她手中的灯是这个昏暗角落唯一的光源。
“那一年,莲灯节上,我许愿……”他忽地止住话语,扬起笑容,“不说这个了,依大小姐许了什么愿望啊?”
这笑容依旧明朗。
“还没许。”她说。
他看了看她那盏并未放入纸条的灯,问她:“那你想许什么愿望?”
依蔓沉默了。
少年黑色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又加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晏初阳已经走到河边放下莲灯。
他的灯同河面上其他的莲灯挤在一起,缓缓地漂浮着。
“我不知道。”依蔓说。
薛砚说:“那我许愿吧。”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可以信。”他说。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小贩处,借了点墨汁。
薛砚拿着一张依蔓给他的纸条,毫不犹豫提笔就写。
“希望依蔓天天开心。”
他的字歪歪斜斜的,十分不端正,但一笔一划甚是认真。
依蔓问他:“你自己的愿望呢?”
薛砚把纸条塞进依蔓的莲灯里,扬眉笑道:“这就是我的愿望。”
“……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要的,我自己拿,”他笑得张扬,“这个愿望,就留给依大小姐吧。”
依蔓道:“我也想好愿望了。笔给我。”
薛砚闻言便把笔递给她。
“希望薛砚小朋友今年变聪明一点。”
她写得极快,但字迹依然娟秀。
薛砚凑过去一看,顿时跳脚:“哇!你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怎么了,”她回头问,“薛小砚?”
大抵是莲灯的光太温暖了吧,她的面庞也变得很暖,唇边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算了,”他揉了揉头发,“我本来就很聪明,再聪明一点也未尝不可。”
依蔓说:“可惜你用了我的莲灯,我这个心愿没地方放。”
“哪条规定说一个莲灯里不能放两个愿望?”他笑。
依蔓想了半天:“好像真没有。”
于是她把自己的纸条也放进了莲灯中。
薛砚回头:“哎?初阳呢?我刚刚还看他在这。”
“不知道。”
“不管他,我们放灯。”
两人一同走到河边,依蔓小心翼翼地把莲灯放进了河中。
莲灯触到了水面,便荡起一圈浅浅的涟漪。
“我其实挺不喜欢莲灯节的,”薛砚忽然说,“那年莲灯节,我娘病得特别重,我做了一个特别大的莲灯,希望她能再多陪我几年。但她的病还是没有好起来,没几天就过世了。大夫说,忧思成疾,无药可医。
“可是现在,我觉得,过节也挺开心的。”
“嗯,”依蔓说,“也许愿望最终不能实现,但这份希望还在。”
只要这份希望还在,便足以让人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