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
当刘知乐一行到达水库时,见到的是全身湿透的士卒与村民在雨中搬运石头,往水库填充的场景。
“官爷,不行啊,这堤坝几乎全毁,我们的石头才丢下去,便被雨水冲走了。”
一个庄家汉子冲周成喊道。
周成紧拧着眉,看了看这足有百米长的缺口,面露难色:“实话告诉你,我等都是上阵杀敌之人,不懂治河良策,依你之见,要如何才好?”
汉子更是为难:“官爷,我们种庄家的,拦个田还可以,哪有拦水库这么大的本事?”
“那就找个会拦的来!”
清冷的声音,石闵不知何时走近二人,目光直逼汉子。
汉子本能地跪在地上,眼泪横出:“将军,不是刘某托辞,若有会拦水库之人,何不早早修好,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啊!”
“……”石闵怔住。
看着那汹涌而出的洪水,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茫然。
刘知乐离得不远,听到这里,有些好奇,加之她也不敢走近,怕被村民认出自己是刚才发放银两的之人而连累了慕容恪,只得拉住与她一骑,已过而立之年的王泰。
“大叔,你们之中,真的没一个会拦堤坝的?”
王泰拧着眉:“我等可是赵国最好的将士,过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哪有时间去管地方之策?”
“也是。”
刘知乐恍然的点了点额,又道:“那你认为,那人说得话,可信吗?他们不是种庄家的吗?既然会修田坎,怎么就不会修水库?”
这下,王泰看着刘知乐的眼神一凌:“小子,我告诉你,从我记事起,赵军与村民之间,除了严重的赋税以外,就是无限的征人,征得家破人亡!别的,没有任何关系。因此,生活在赵军之下的村民,遇见问题,通常只有自己解决。水库一事工程浩达,既然放至今日,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岂会说谎!“
说到最后,王泰的眼神近似杀人。
刘知乐愣了愣,低声道:“大叔,您……也是被征来的吧?”
王泰面色一僵。
他怪自己太过大意,怎就将自己的心事随意向人袒露?
刘知乐却淡淡一笑:“大叔,活着就好!天道轮回,恶有恶报,谁知道他们的好日子还有多久,对不对?”
王泰僵着的面容稍好,打量着刘知乐,直到他确认眼少之人一腔正气后,方放下心来。
刘知乐打量着水库周遭,蹙眉沉思,忽然,嘿嘿一笑,一拍王泰的肩膀:“大叔,我或许有办法。”
“真的?”
“当然,只是我还要再确定一下。”
刘知乐提脚往水库缺口对面的方向走去,王泰忙不跌的跟上,不时,双双折了回来,王泰走近石闵。
“将军,有办法了。”
一筹莫展的石闵转过身,见着远处的刘知乐,有一瞬间的怔愣,便蹙眉看着王泰。
“什么法子?”
王泰笑道:“将军跟我来。”
说时朝着原路走去,石闵狐疑地跟上。
刘知乐见有村民朝自己看了过来,心下一慌,忙不跌提脚追去。
不时,便走至目的地。
王秦一指前方:“将军,您看,那里,可是一条干枯的河道?”
石闵顺着王泰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条河道,正好与水库相平。之前他也想过要用这条河道疏水,若是将这河道利用起来,将是这邺城最大的水库,那可是几年之内都不用担心附近水患问题和用水问题,可是,那河道的尽头,是悬崖,而悬崖的下方,有上千家农户,而且……
“这不行,就算将这河道拦出一个新的水库,你告诉我,这里有一座小山挡着,旁边又是四处环山,唯一的低谷在一里之外,等到从那里开出一条通道绕回来,这水库的水怕是早已全数流干。”
石闵说着自己的疑惑。
王泰笑道:“冷将军,你来说吧?我刚才也没太听懂。”
她?
石闵狐疑地看向刘知乐。
刘知乐目光冷淡,语气也甚是冷默。
“自顾以来的水患问题,从鲧的“堵”到禹的“疏”,终归离不开这两点,听将军的意思,是要疏了。臣想知道,将军所说的通道,是怎么开的?”
对于刘知乐轻嘲的态度,石闵微微一诧,却也没再多做纠缠。
“山自然是移不动,只得绕着小山而开,需三日时间。”
刘知乐摇了摇头:“假如山是平的,若是直接从山里开道呢?”
石闵的嘴角勾出一抹轻嘲:“一个时辰,不,若是平路,只需一刻钟!但……不可能。”
刘知乐反问:“谁说不可能?”
“?”石闵蹙眉。
刘知乐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冷淡:“谁说,山,不可能平?”
‘山’字加重。
“……”石闵一怔,看着一脸认真的刘知乐,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豁然开朗。
“你说得对!”
石闵急急走方缺口处,叫来浦庸,周成几人。
“浦庸回营取火药炸那座小山,限半个时辰回来。”
“周成和王泰组织村民,即刻去那枯的河道,筑一丈厚,二丈高的堤坝,限半个时辰。”
“是!”
众人领命而去。
石闵这才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往周遭看了看,最后走向马匹处走去,见刘知乐正拉着一匹个子稍小的马儿,试图往上爬,又几次跌倒,好不狼狈。
石闵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