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闵微愣,蹙了蹙眉:“知乐,我知你怪我,可大势所趋,有时,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刘知乐轻嘲:“你的一个不得已,就可以葬送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我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宁肯死的人是我。”
听到刘知乐说死,石闵就莫名生气。他蹙眉低喝:“你以为我们不设局,死的只有你?石韬和他的亲信呢?还有御马监的那些人呢?大大小小加起来,好几百号人,你让他们怎么办?”
刘知乐愣了。
他说得对,他说得全对!事情牵扯皇子谋反,那么,作为太子党羽的陈瞿忠一家与秦公等人,必定只有一方能够活命。
“知乐,时局弄人,我们生逢乱世,很多时候,都没得选择。”
石闵无奈地看着刘知乐。
刘知乐摇了摇头:“不!这不能成为你滥杀的理由。那个孩子,他什么也不知道。诚如你所说,这是乱世,把那孩子丢了,捡到的人,只会以为这是乱世中的孩子,谁会知道他的父亲是谁。那样,他或许就有了活路。”
石闵微愣。
“可你把他杀了!这与石虎宫中的盘中人头,又有什么区别?”
刘知乐难过极了,既为那个孩子,那些生命,也为石闵的残忍。
石闵蹙眉:“知乐……”
“不要叫我。”刘知乐酒杯一扬,将酒倒在嘴里,缓缓看向石闵:“你走吧,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石闵一怔,久久地看着刘知乐,蹙眉问她:“没有缓和的余地?”
“没有。”刘知乐摇头,起得身来,补充道:“最少,暂时没有。”
石闵微微一叹,心知她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没有问她要多久才会消气,只道:“我知道了。”
起身,站定,提步。
“明天,不送你了。”
身后,响起刘知乐淡淡的声音,石闵脚步一顿,终是不再言语,大步而去。
说到底,他是那个习惯了不许任何人挑战他尊严的石闵。
服软是个什么东西?
他从来没有试过,没有学过,甚至于,连想,都不曾想过。
至于向石虎跪拜,也不过是因为只有在大殿跪着,才有机会一步一步爬向那张金色的大椅。
诚然,刘知乐于他而言,有着独特的含义,他可以把天下分她一半,也愿意只与她分享天下。
但前提是,他得先得到这天下,谁也不能阻挡。
看,他们多像。
他做了的决定,也不会更改。
……
石闵走了,没有告别,刘知乐说不送,也就真的没送。
不仅没送,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两人之间,连信件也没有一封。
期间,燕国攻伐宇文逸豆归,石虎派右将军白胜和并州刺史王霸出发救援,等到达时,宇文氏已经灭亡,宇文逸豆归逃往沙漠。赵国无功而返。
慕容彪追袭,赵军败。
赵国朝廷震怒。
大小官员个个胆战心惊,刘知乐也小心起来。
转眼,四月到来,又发生了一起血案。
太子石宣修建宫室,命人在严冬砍伐木材,沿漳水运送而来,参与劳役的人数万,怨声载道。
尚书王朗将此事禀报石虎。石宣知道以后,借着“房宿是天王,现今火星停留于此,有大祸。”为由,劝石虎用显贵大臣中王姓之人承当祸患,杀了王朗。
石虎难得出现不忍之心,于是杀了另一个王姓之人——中书监王波。处以腰斩,连同王波的四个儿子一起,尸体被丢入漳水。
此事本就荒唐至极,刘知乐心寒疲惫。可笑的是,不久,石虎又惺惺作态地怜悯起王波没有罪过而遭极刑,追赠为司空,封王波孙子为侯。
这事算告了一个段落。
刘知乐想起石闵的狠绝与石虎无异,心中嗟叹的同时,想起了慕容恪。
也是在这个时候,刘知乐终于看明白了当前局势。
纵然她依旧深爱着石闵,可通过陈瞿忠一事足以说明,石闵与瞬煌已成事实。
只有燕国那个普度众生的公子,才是这个世界最好的选择。
“几月无音,可还安好?近常思君,每每忆及,欢声笑语。今战火连天,刀剑无眼,望君珍重。话语太多,纸片凉薄。喜盼重逢佳期,再与君详尽细说。——慕容恪亲启”
当慕容恪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同时也收到了赵国密信。
他捧在手中的珍宝,石闵竟舍得数月不理。
也罢,苍天垂爱。
“等吾。”
简单的两个字,一如两年前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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