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华慕醒来,头疼的厉害,她用手敲打自己的头,想快点儿恢复一下,想清楚为什么自己在匪安厝,又为什么穿着别人的衣服。
还想着,房门被一脚踹开,吓了她一跳,她半伏着身子爬起来,看桑晨端着清粥走进来,华慕一肚子疑问,正要找人问清楚,但首先,她刚被吓到了。
“干嘛踹门啊,大过年的不能好好敲门,可真是个匪头子!”华慕坐起来,笑得眉眼绽开,她知道昨天跑出去喝酒的事,桑晨一定知道了,虽然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总还要将人一军才是她华慕。
“华大小姐昨日雄风呢?跑到酒肆喝酒你可真想得出,头还疼不疼?”桑晨伸手摸了摸华慕的头发,华慕有几分难堪,吐了吐舌头。
“除夕嘛,去对诗对的有些太开心了,第一次喝酒,谁知道那么快就醉了,之后呢?发生了什么?怎得醒来就在匪安厝啊?”华慕端起清粥,用勺子搅动,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着桑晨,要个答案。
“你还能想起多少?我听听。”桑晨戏弄华慕,不想直接告诉她昨晚又是惊心动魄,不然华慕该遗憾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毕竟她昨晚睡得那么香。
“只记得去对诗,然后只有我对的上,喝了醉雄才。又遇见一个少年,他好像知道我的身份…我记不清是真的有这个人还是喝多了幻想出来的,他说什么他大哥很宝贝我,他要我,他大哥会不会生气,什么什么的,后面就记不清了。”华慕喝着粥,努力的回忆着。
桑晨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昨日之前的事可以暂时放放,但昨日,一定要记上一笔,乐驹就是平日太纵容,如今可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了。
华慕看出桑晨的阴郁,忙问他,还发生了什么,桑晨没说话,轻轻揽过华慕,心想着算了,她不记得,那便不告诉她好了。
瑞雪兆丰年,雪下得很大,满满铺了一院子,葡萄架上厚厚的堆着一层。概是因为天寒,华慕的腰伤复发,又有些疼。每到这个时候,桑晨就后悔没有顾好华慕,而华慕就想起那个晚上,赵斓涙和她说的话,又想姜聿和华家被冤的关系。
各怀心事,终不得解。
桑晨让北衫去刘府告诉泉铂他们到匪安厝过年,等雪化了便下山,再给华慕捎回几件冬衣。看着天色都暗了,北衫才回来,神情凝重,几分暗淡。
“北衫哥哥,怎么了?”接过北衫送来的冬衣,华慕看出他情绪不对,就追问一句。
北衫看了一眼桑晨,不知该说不该说。
华慕追问,北衫也就说了。“准备出城的时候,看着官驿拉了白报,问了才知道,姜军...姜军他...没了...”
华慕手里给北衫递过去的热茶顺势滑落,茶杯落地碎裂,由得清脆,热气蒸腾,被这寒气兀得吹散。
“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桑晨也是佩服姜军的,毕竟当年救了自己,也有姜军的出力。
“回朝路上,被西武余孽偷袭,中了十二刀,西武王下令用姜军的头换五座城池,不出一月,姜军的残尸便会运回锦城。”北衫说的,听着都悲凉,何况亲历。
桑晨让北衫去休息,自己倒变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最不会安慰人的,华慕又坐在窗边,一言不发,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来。
“慕慕,别对着风,会头疼的。”桑晨走过去给她披上披风,怕她着了风。
桑晨关上窗户,闭了寒气。
“姜伯伯...人很好的,见我去他府上,就抱起我来嘬一口,由着我骑在他脖子上,还总用他的大胡子蛰我。我娘打我的时候,他会护着我,姜聿欺负我的时候,他就帮我打姜聿……你说,姜聿会不会很伤心?我都不在他身边安慰他呢……”华慕说着,眼泪流个不停。
“慕慕,我知道姜军人很好,我知道他爱护你,也知道姜聿一定伤心,但你在他身边,也安慰不了他啊,别哭了,我看着怪心疼。”桑晨用手拭掉华慕脸上斑驳的泪痕,轻轻拂过她的头。
“姜聿回来的时候,锦城就已经不是锦城了,我也不是我了,对不对?”华慕泪眼汪汪,看着桑晨。
桑晨没回答,他抱抱华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姜聿不可能回来的,他回不来的。
正月里的雪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十五这天,下山的路才勉强能走。华慕和桑晨拉着手,踢踏雪景,因着华慕知道姜军过世,心情一直低落,过了十五,想下山去姜府。
桑晨知道华慕留着几分私心,姜军过世,姜聿没理由不回来的。
姜府门前一惯是门庭若市,姜军升了西武大将军之后,来拜访送礼的更是要踏破门槛,那时华家还鼎盛,华慕窜过来好几次,跟媖娘娘讨了几个桃酥吃。
媖娘娘是姜伯伯家的大妾,姜聿的娘亲过身之后,媖娘娘一直得宠,哪怕后来姜伯伯又纳了三房,也没能夺了她的地位。
如今,姜军逝世,姜府门前却没人吊唁。华慕觉得奇怪,桑晨却告诉她,树倒猢狲散,是常态,悲凉这个词,不适合放在从政的人身上。
媖娘娘跪在灵堂前,哭得伤心,整日没人来吊唁的,昨儿刘府上老爷夫人带着泉铂来了一趟,她已经很感激了,这时候,谁不是避着嫌,躲着麻烦。
媖娘娘见华慕进来,拉着华慕嚎啕大哭,华慕也跟着掉眼泪,她知道,姜军死的时候很惨,连头都没有,单着回来尸身,没个圆满。
她不知道的是,皇上下的降罪诏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