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多亏韵儿救我,否则我就死翘翘了,谢谢啦。”玉珏吐出舌头,翻着白眼,做出一副吊死鬼的模样说道。
“何须客气,我们是好姐妹,本就应当如此。”韵儿温和地笑着。
“看来是我错怪了殿下。”千雪颇是不好意思,先前竟对景歌耍起小性子来。
“哪里怪得了你呢,要怪呀就怪他。自个儿不说,谁能知道?”玉珏说道,“又不是人人都像韵儿这般聪慧,把他藏着掖着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韵儿笑着附和道,“对呀,怪他总是没错的,反正他脾气好得很,也不会生气,老实人一个,只管欺负他就是了。”
几人拍马,跟上景歌。
从那家小店回帝都的路上,一直奇怪的马队缓缓走着。
二十几匹马背上各绑着一个古怪的,被刮去了半边头发,一侧光秃秃的脑袋上有着小孩子乱画般的涂鸦。
行人们纷纷远离,不敢靠近。
“过来,帮我解开绳子。”马背上的黑衣人对着远处的行人呼喝道,用着一贯高高在上的语气。
可那些行人见得这般模样,躲得远远的还来不及,哪敢凑上来解绳子,害怕招惹上麻烦。
那群人心里愤懑,连那些平日里蝼蚁一般的贱民都不买账,让他们愈发生气。
在这些荒野小城还好,没人认识他们,若真是这样回到了帝都,那可就真的颜面无存了。
欧阳明宛若一个破布袋一般耷拉在马背上,口鼻中仍有鲜血淌出滴落,模样凄惨,眼神呆滞。不再像先前那样嚣张猖狂,一言不发,心如死灰。
他不曾想到景歌敢如此对他,人人都敬畏他父亲,即便是王子也以礼相待。
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猛然想起人在屋檐下,应当学会低头才对。
可一切都好像太晚了。
这些门客真是废物,回去得让爹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下来才行,他又想着。思绪已经混乱,神智变得不清晰起来。
遭受重大打击后,在崩溃的边缘。他本是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担任要职,以后还要迎娶公主,成为驸马爷。可现在,一切都被那一脚给毁了,再无丝毫前途可言。
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十倍偿还,欧阳明咬牙切齿。
任凭他们如何呼喊,行人们都不敢靠近。这一幕对于那些在平民来说,实在太过诡异可怕了,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自己上去焉有活命之理。
一行黑衣人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忽见古道尽头有两个女子慢慢走近。
其中一个是长相甜美,身材娇小玲珑,十五六岁的少女。腰间缠着一根白色丝带,身旁的一侧挂着一个蓝色布袋子,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叮当作响。
若非是瞎了眼,应该更要好看些,真是可惜了。被绑在马背上的戴通惋惜。
她的双目紧紧闭着,眼皮微微收缩间,缝隙间露出漆黑的孔洞。
可怜。她的眼睛不是简单的失明,而是整个眼窝都没有东西,像是被挖了出来,也不知是因何缘故。一个小姑娘遭了这样的罪。
他脸上露出怜悯之色,那个小姑娘微微偏过头。向着戴通这一边,有些茫然的样子,而后露出甜甜的笑容。
似是有些疑惑不解,为什么牵着她为她引路的小姐姐停了下来。
一旁还有个女子扶着她的手臂,为她引路。看上去年纪要比她大上一两岁。此刻,那个引路的女子停下脚步,改变了方向,想要绕过这一队人。
“姑娘,姑娘,过来帮我解开绳子,我良纯必有重谢。”一个黑衣宗师见她要改道,急忙喊道,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真的,我身上有很多金币,全都给你。”他继续说道,语气诚恳,不再高傲。
“真的?”那个女子松开盲眼姑娘的手臂,上前一步问道,有些意动。
“当然,我良纯一言九鼎,向来不会失信于人。”那个宗师继续说道。
“好吧。”她犹豫踌躇一番,最后还是上前。
眼盲少女只是安静乖巧地在原地候着,双手握着一根青竹仗轻轻地点在地上,动作很小心地在探路,怕惊扰到别人。
她走到那位名叫良纯的宗师前,帮他解开绳子。
绳子一松,良纯滑下马背。造化散的药效还没过,他仍旧是提不起半分真气,被绑在马背上太久,血液循环不良,身体麻木。
这一滑,让他以狗啃屎的姿态摔到地上,甚是不雅。
“劳烦姑娘帮其他人也解开一下。”他颇是感激地说道,慢慢地站起来,活动筋骨。
现在虽然还是很虚弱,但至少恢复行动能力了。
那个女子一一帮他们解开,然后回到良纯面前。
有些不安拘谨地问道,“金币?”
她有点懊恼和后悔,觉得自己犯傻了。至少应该把金币拿到手了再帮他们松绑,现在他们要是不肯给,那可就没办法了。
“噢,姑娘放心,我良纯说了必有重谢那就是有重谢。”他笑着把手放进袍袖中摸索。
那女子窃喜,幸亏他是个讲信用的人。
然而,那人掏出来的并非是金币,而是一把短刃,一刀插进她的腹中。
在她的惊叫和恐慌的眼神中,伏近她耳边,呢喃般说了一句,“重谢。”
说完后把手中的利刃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大口子,连着内脏一起带出来,肠子散落一地,血腥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