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慢吞吞地从叶卿怀里站起来。
他整理衣服。
她问:“刚刚是谁?”
“谢誉。”
程晚紧张地搓手手, “我们走吧。”
“嗯。”
咖啡馆的大厅有一面大玻璃,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谢誉买了两袋甜甜圈就出去了。
严禾拉着他的胳膊蹦蹦跳跳跟他面对面说话,隔着玻璃,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
虽然没有什么好心虚的,程晚还是有点担心谢誉会告诉她爸爸。
“他不会说的。”叶卿牵着狗狗出来。
程晚紧皱的眉心松懈下来, 她有点吃惊,然后恢复正常神色,点点头,“好。”
店员接过叶卿牵过来的狗狗,他说要如果条件允许,最好带它去看兽医。
对方点头应了。
叶卿给程晚点了一杯意式, 程晚问能不能打包。
她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我想带回去给我妈妈喝。”
“那我再点一杯。”
“不用了。”程晚接过打包好的咖啡, 笑眯眯地看着他说, “谢谢你。”
最终, 那条狗狗被取名为janus。
叶卿说,janus是希腊神话里的一个天神, 这个天神寓意着希望,所以它的名字也是“january(一月)”的词根。
翻译成中文,就是在冬天里等待着春天的意思。
janus是一条很温顺的狗狗, 程晚相信,它会慢慢好起来的。
就像她一样, 总有一天会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善意。
被亲人遗失的他们, 一定要在世界赠与的善意中坚定地活下去。
——
雪山脚下是一个安谧的小镇。
镇子上有一半的面积被林场和鹿场占了。
平静的黄昏里, 牧人正在放鹿。
从鹿圈里被驱逐出来的梅花鹿身上有雪白的斑点, 它们慢悠悠地走向火烧云下的平原。
严禾把她头顶的鹿角竖起来,在散漫的鹿群中央蹲下了,双手乖巧伏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有人过来时,她眼珠子转向他,小声说话,“叶卿叶卿,你找得到我吗?”
叶卿并不想找到她。
谢誉从远处跑过来,跟她面对面蹲下,双手乖巧伏在膝盖上,小声说,“我找到你啦。”
“天哪。”严禾很惊喜,“你这么厉害,一定是火眼金睛吧。”
谢誉向她绅士地伸出一只手,“我可以把你牵回家吗?”
她想了想,点头说:“可以的呀。”
然后交出了自己细细白白的小爪子。
叶卿再回头,他很纳闷,一会儿工夫,怎么谢誉跟严禾连手都牵上了。
程晚第一次看到梅花鹿,按捺不住眼中的喜悦。
得到驯鹿人的指示,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一头小鹿的毛毛。
是一只公鹿,亮晶晶的鹿眼里面映出她天真烂漫的笑脸。
“它有一点怕生。”
叶卿说话的声音就在耳畔,程晚觉得耳根子一热。
她用余光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在小鹿上花的心思分了一半出去。
叶卿浅浅地勾起唇角,用指关节蹭了蹭它漂亮的鹿茸。
程晚惋惜地说:“它会被割掉角角吗?”
“……脚脚?”
“就是这个。”她伸手指了一下那对鹿茸。
叶卿点头,“会。”
“那样好疼。”
“不割的话,到了一定年纪它自己也会脱落。凡是流血的伤口都是会疼的,不过新生是一件喜悦的事。”
“它还会长出来?”
“嗯。”叶卿点头。
程晚给怕生的小鹿顺顺毛,它慢悠悠地钻到妈妈的身体里喝奶。
叶卿想让她注意安全,不过程晚已经很迅速地跟过去了。
她低下脑袋,看看她是怎么喝奶的。
“不要蹲着,这样很危险。”叶卿试图拉她。
傍晚的风声有些大,程晚揪着表情,“啊,你说什么?”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就在靠近,叶卿三两步跨前,把程晚从母鹿身边拉开。
那头母鹿的警觉性很强,预感到有人迅速靠近,它立马抬了一下腿。
这一脚踢在叶卿的后腰,他扶住眼前人,忽而头晕了一瞬。
程晚的搀扶让他清醒过来,“它踢你了??”
“嗯。”叶卿怕她担心,说,“没事,踢得不重。”
“真的不重吗?”
“不重。”其实还挺疼的。
程晚松了口气:“没有事就好。”
她将手放在叶卿的腰间,给他按摩按摩,却碰得他痒痒的。
叶卿被那一脚踢得很不舒服,但他没有说什么。
一天过得很快,因为在那条狗身上花了太多时间,程晚几乎什么都没玩。
到了要回家的时间,他们要坐大巴回市里。
谢誉小先锋是绝对不会错失任何机会和他的女神坐在一起的。
因此后上车的程晚只能坐在叶卿身边。
叶卿起身,给程晚让出了靠窗的座位。
也许让位也没那么必要,但是在叶卿印象里女生都是比较喜欢坐窗边。
程晚的双手被冻得红彤彤的,她握着那杯已经散尽了余温的咖啡。
叶卿看着她的关节,说:“放我口袋里吧。”
程晚眨巴着眼睛看他,叶卿已经伸出手抓住她。
被暖烘烘的掌心包裹,程晚恍惚回到了小时候的冬天。
叶卿的手比以前更有力量了。
他的口袋里装着两颗玻璃球,小小的弹珠暖暖的,在她指尖滚动。
叶卿这一天,装着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