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正当空,江夏正在和黄苟以及黄苟手下的指挥佥事、镇抚使商议明日攻打南陵山那伙山贼一事。
马淳风因为熟悉地形,所以也在房里。
白天的时间,江夏看见马淳风在跟徐少林交谈。那徐少林乃是兴州军中,目前尚存的将领里面,官职最高之人。
江夏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精神,在商议攻打南陵山一事时,他特地多问了马淳风几个有关于南陵山地形的问题。这几个问题江夏之前已经派人探查清楚,所以马淳风回答的内容是真是假,他一听便知。
不过最后马淳风的回头都极其符合江夏所知,并无异样。所以江夏对于马淳风的怀疑,也就止于此。
江夏他们在商议明日攻打南陵山之事,陈庄外面,一大片营地却各有安静吵闹不同。
“来来来啊,买的大赢得大,买的少赢得少,压好就离手了啊......”
正在巡查营地的谢腾飞眉头一皱。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很快来到一处营帐外。声音就是从这营帐里面传出来的,至于在做什么,谢腾飞自然一下就听了出来。
他将营帐的帷幕掀起来,走进营帐之中。
营帐内乌烟瘴气,一伙人正在围在一张木板床四周,在那里玩儿骰子。
谢腾飞看见眼前的这一幕,二话没说,直接几步走过去一脚将一张正在赌钱的木板材踢飞出去。
“娘的,谁啊!”一众人纷纷怒骂,等到看清楚是谢腾飞时,所有人顿时收声。
谢腾飞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场中站着的竟然全都是兴州军里的将领,其中最小的也是一个从七品的经历。
若是在以往,谢腾飞看见这样的事情,顶多是摇头感叹一下。但是现在,一来这些兴州军已经被收编,属于他麾下人马。二来他这算是第一次被江夏委以重任,担任这次驰援永平府的副手。三来他讲武堂出身,本身就对军纪十分看重,哪里能容忍这些事情。
谢腾飞淡淡一笑道:“呵呵。大家真是好兴致啊,这么晚了居然还聚众赌博。只是我向问问各位,可知军中聚赌是何罪?”
大明军法,军中聚赌,为二等小过,杖三十,鞭十。虽然这些兴州军的人对兵法并不太熟,但至少知道这被抓到是要挨板子,抽鞭子了。
“呵呵,谢大人……”在场中官职最高的兴州军指挥同知徐少林讨好地笑着,走到谢腾飞面前,他道:“近日来兄弟们接连赶路,确实是有够辛苦。所以我们大家才趁着兄弟们都入睡来,在这里小聚一下,乐呵乐呵放松放松,也好明日有精神跟随将军去多杀几个山贼啊。”
“乐呵乐呵?放松放松?”谢腾飞看着徐少林,他伸手指向营帐出口,道:“走吧,跟我到军法处,和军纪官说这些理由吧。看看他们听不听。”
一路跟着谢腾飞他们走来,徐少林如何不知道那军法处的恐怖。一名他们自己的人,因为行军途中去撒尿没有向上官汇报,竟是硬生生的被抽了十鞭子。
如此不近人情的军法处,徐少林脑子有病才会跟着一起去。他咽了口口水后一把推开谢腾飞,怒道:“够了,老子好歹是个正四品的指挥同知,你算个什么东西。给你面子叫你一声谢大人,你别蹭鼻子上脸。这脸都是大家给的,你不给我脸,老子也不会给你脸!”
“以下犯上?”谢腾飞眉头一皱,伸手一把就将徐少林的锁骨捏住,然后右腿一脚将他扫倒在地。接着他一脚把徐少林踹得倒飞出去,沉声说道:“你给我记住!我们讲武堂的兵,不像你们这些无赖兵,你们既然在我们讲武堂的军中,那就得守我讲武堂的规矩。我讲武堂的规矩就是,军纪如山!”
说完,谢腾飞一下从后腰解下自己的马鞭,走过去“啪啪啪……”抽了二十鞭子,他道:“记住,这是你以下犯上的处罚。明日一早,你等自己去军法处,领军中聚赌之罚,都听明白没有?”
谢腾飞沉喝一声后,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众人被谢腾飞那眼神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纷纷忙不迭地应道:“记住了,记住了……”
谢腾飞最后看了躺在地上的徐少林一眼,哼了一声后走出营帐。
谢腾飞走后,徐少林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刚刚跟着徐少林一起玩乐的那些兴州军军官们立刻将徐少林扶起来,众人纷纷问道:“大人没事吧?大人要不要找军营里的郎中过来给你看看,那谢大人使力不少,说不准会有内伤。”
徐少林一下推开扶着自己的几个军官,坚持着自己站立。他朝着营帐的方向阴沉地看了两眼,然后沉声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各自回各自的营帐吧,以后不要再在军营里玩儿了。”
“哦。”“好好好,我们走了。”“真没意思,我输了不少钱呢。”“就是,我们也就是玩玩而已,以前又不是没玩儿过。什么鸟讲武堂,拿着鸡毛当令箭。”
手下人散开时议论着的这些话就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徐少林的心间上。徐少林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然后愤然离去。
而就在徐少林刚出营帐之时,一名穿着营州右屯卫兵服的士兵走过来。那士兵见到徐少林以后,立刻低声叫道:“徐大人,请留步。”
徐少林看了那士兵一眼皱眉道:“营州兵?你不在自己的军营呆着,到我们兴州军,噢,不。讲武军这边的营地来干什么?”
那士兵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