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中,空荡荡的大殿,明亮的烛光,映出两人对坐的身影。
王之泓看着一言不语为他布菜的予楚,似乎有些不同,她离去时还可以打趣他,现在却明显满怀心事。
王之泓看着碗里越塞越高,伸出手去隔着衣袖握住予楚的手腕,她有些愕然的看着王之泓,王之泓松开她,平声道:“够多了。”
予楚收回筷子,挑眉道:“你还是第一个让本宫为他布菜的人。”
王之泓却并不领情,“我还没伤到手不能用的地步!”
予楚凉凉地道:“是,你王大将军力大如牛,恢复的也比寻常人快些。恐怕不到明日,就能去接替高纬大将军去戍守边界。”
王之泓身子虽有伤,但却并不妨碍用膳,在战场上比这更恐怖的伤口比比皆是,他依旧可以继续杀敌,只是她的盛情难却,让他也不得不投桃报李,“你有心事?”
心事?被人看出来的还能是心事吗?予楚本来不想提起,可又犹豫了一下,倒是全盘托出,“我皇姐齐公主,已经被封了孝齐公主,虽只是一个名号不同,但大周历朝只有嫡庶之分,并无名位不同,可本朝不一样,母皇以庶出登上皇位,公主之中再无嫡庶之高下,谁又会知道这是不是准太女的征兆。”
在王之泓的面前,予楚从未掩饰过她的野心,可王之泓也从来没隐藏过他对王位之争的排斥。
王之泓眉头皱起,予楚以为他又要拿话来堵自己,谁知他却只在盘中夹起蜜汁蹄髈,放在她的碗里,只道:“是你的,不会跑到别人的碗里。”
这算是抚慰?予楚夹起蹄髈,勾唇一笑,却不吃,放在眼前打量,“你说的对,就算现在不在我的碗里,迟早也会分毫不缺的到本宫的碗里。”
予楚说着又看向王之泓,眼中有着誓在必得,又像是一语双关。
王之泓却只闷头进食,予楚一手撑起下巴盯着他,王之泓想忽视这目光也不能。
“本宫曾经听府上的侍女心英说过,上次将军来我府上做客时,对之瑶这个妹妹都克己守礼,可将军对本宫搂过抱过,不知道本宫是要给将军一个交代,还是说,将军要给本宫一个说法?”
王之泓被噎住,一时不慎,咳嗽起来,予楚忙起身轻拍他的背,为他顺气。他早该想到这人的秉性,就算之前因为公主封号一事闷闷不乐,也能片刻转色,继续调侃他。
王之泓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就算总被她戏谑,但次数多了,他好歹也知道该怎么回敬她一句,“你今日若不是为了救人,又怎么会轮到我来救你。”
原来这人竟然看见了,予楚想到白日里因为予燕之事而被打下祭台便心情不快,“是本宫自作自受,救了一个白眼狼。”
就连王之泓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救下她的姐妹,她一向都只把自己最强的一面表现出来,从上次卫演,便丝毫不掩对姬予燕的厌恶,可危急之时却也会冒险相救,着实不像她。
王之泓虽听她说过,公主之间争斗阴狠凶险,却从不曾见过,可今日却实实在在见识了背后冷箭,她在朝中步步为营,也许真的只是无奈之举。
用完膳,予楚未再久留,无疑让王之泓松了一口气,并非是抵触与她的相处,而是这个人太过聪明,他实在难以招架。
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恰巧被予楚看到,她只笑笑,在心里叹道:至于这般如临大敌吗?
入夜,王之泓却还是不能成眠,与身体的疼痛无关,他躺在她曾经睡过的榻上,鼻间依稀闻到一阵清香,想起她的话,为什么一再的救她,也许有些事情,没有那么多理由,只在一念之间。
看到她从高台摔落,他心一揪,身体已经随着心动,只知道绝不能放手,却没想过为何。
王之泓恢复的速度简直让予楚惊叹,除了身上一些伤痕仍在。王之泓的身份在宫中居住实在不便,予楚便让人用辇轿将他送了回去。
予楚却没那么好命,可以回府休息,她奉姬妏旨意,调查刺客一事,送走王之泓,转头就来了刑部天牢。
当日里的刺客绝大多数已经被诛杀,剩下的人寥寥无几,可那些人既然有自戕的勇气,这剩下的几个也绝对不会轻易松口。
可予楚到了天牢,见了那几个囚犯之后,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那几人何止是不会轻易松口,是根本就不开口,任是刑部的人将大刑用遍,也只会咬牙哼声,不肯吐露分毫,最后还是予楚命人停了大刑。不是她仁慈,是她担心最后人死了,交不了差。
予楚烦闷不已,又迫于压力,只能不断施压给刑部,要她们尽快将口供录出来,但不许随意用刑。
予楚回了楚公主府,大厅里却很热闹,除了子品之外,其他两位公子也都在,嘘寒问暖,只不过,予楚没有这个闲心思,将人打发了出去,子品倒是识趣,只确认她平安,便退了下去。
心英见人都走了,才提醒她,“公主,云先生来了。”
云起在书房等候已久,倒也不心急,只把里面的书仔细翻看,倒真的是在等人。
予楚进了书房,便合上门,云起捧着书转过身来,打量她一眼,才道:“昨日出事了?”
予楚将身上斗篷解下,却随意一丢,十分疲惫,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用手轻轻揉捏太阳穴,“昨日的事是小,是这随后的事,让我愈发看不清了。”
“哦?”
“予齐发病,予秦受伤,予燕害我。予齐之病,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