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练好身法,需得从快练到慢,慢到每一步,每一息中,将力道化至全身。
如此一来,动作缓慢,看似无力,实则是锁住了浑身精气神,此乃守功。一旦攻击时,瞬息自全身调动力量,迸于一点发力,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挡。
想发攻势,需做好守。此非一朝一夕之事。
若能更进一步。从动,修到静,再从静修致自然,通达于理,近乎道。则能在瞬息万变中,瞧出对手的破绽,乘虚而入,一举攻破敌手!
道理虽说起来如此粗浅,但哪怕是苏彻的上一世,都未能将身法修至浑然一体,自然近乎道。
更多时候,不过是凭借经验和学识罢了。
眼下这蛮族的功法,比之灵域要粗简许多,想要事先做出预判,于苏彻而言,不难。
因此他才能如此气定神闲,半倚着白骨撵的兽骨,瞅着下面,罗金和程昂。
这俩人,战得跟一只斗鸡在爪球似的。
那球滚圆,斗鸡虽然脚爪厉害,可经验还是差了些。却总是一触,那球就滚远了,回头那颗球的身子一弹,又将黑毛鸡给撞得眼冒金星。
“啧啧,那头黑毛……额,不是!那个程昂!你就只会挥拳和鞭腿横扫是不是?就没学过别的了?”
苏彻的话正中他的短处,程昂当真是恨极,他平日里用长刀,哪里有过这样赤手空拳,近乎肉搏?经验上自然比不过常日里摸爬滚打的罗金。
何况两人的年纪差得太多,程昂今年才十四,比那个程昊都要小上两岁,身法自然稚嫩。
可这胖子,一打就跑,拦不下,堵不住。他一收回手,这胖子就跟个蚊子似的,又回来咬他两口,实在恼人!
若是能让他揪住这个胖子,定是要掼在地上,狠踩狠揍!
“唉,程昂……他能向你跳,你就不能也跟着向他跳?”
“程昂!截他腿啊!他腿短,你就不能截他腿了?亏你腿还生那么长……”
“程昂——劈他脑门呀!罗金他脑门这么亮堂,你是嫌油腻,不敢劈还是怎么的?”
众人见白骨撵上苏彻,说着说着,怎么还又指点开了?
这人是什么毛病?
专门喜欢指点外人,狠揍自己人?
程昂本是一句也不想听,但他鬼使神差的,竟想起在较场时,父亲和几位叔伯对他的指导。
“唉……程昂,招式在于心,得随机应变,不可认死理。理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得活用,你身上的每一处,这些都是你的武器!”
父亲的这些话,犹如还在昨日。
可他始终都无法参悟。
不懂就是不懂。
不通就是不通。
程昂思绪纷飞,却不料就这一刹走神,竟让罗金那胖子钻了空子,贴近他,下一刻那双拳就要朝他心口轰来!
正是六神无主时。
一个声音炸起:“拿膝盖撞他丫的!”
刚将双拳推递出去的罗金,脸色猛地一变!他正是旧力已出,新力未生时……
‘噗’的轻轻一声,他的气血战体被破!
罗金仓皇躲开,刚才这一击……难受得罗金差点当场就把隔夜饭给吐了。
好在程昂也并非是早有准备,没有调动上多少气血。
“苏彻老大!你到底是哪边的呀!”罗金欲哭无泪。
苏彻也不作解释,只懒散道:“你就别分心了,对面程昂又杀过来了!”
罗金差点被苏彻这句话,给憋出内伤。
只得将注意力又灌注到程昂身上。
“程昂啊,罗金这颗球喜欢贴面,你就任他贴!”
“人周身并非只有四肢,而是四肢八节!”
“曲肘侧击!”
“膝盖撞他腹——”
“刀手削他脖子。”
“打死了拉倒,我替他收尸!”
“嘿呀,慢了半分,可惜了!”
罗金被这最后两句话,吓得面无人色,仓皇而逃。
然而已经打上瘾来了的程昂,怎么会轻易放他逃?
果决跟着跃起,紧随胖子的身法,不出招,只贴面过去——
程昂招式收发间,越发随心所欲。
罗金被这雨点般密集落下的攻击,压迫得根本没空去跟苏彻回一嘴。
两人气喘如牛,拼杀得越发犀利狠辣。
围观众人也都不再嫌弃,而是个个随着那种气氛,一同屏住呼吸,两眼紧紧盯着场中两人。
方寸间,定生死,那是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若是放松一刻,真的会丢了命。
此前,何曾有人料到,两人丢了兵刃过后,赤手空拳也能战得如此惊险!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苏彻。似乎真的只是,为了让这场搏斗,显得更精彩有趣。
战到最关键时刻,就是苏彻也眯起双眸,吐出一字,如刀锋入喉:“劈——”
程昂拳变刀手,一掼劈下。
罗金嘴唇顿失血色。
人躲之不及了,气血虽护着,却绝对挡不住这雷霆一击!真好似劈向他的,不是裹着气血的手刀,而是灼烧着滚滚漆黑火焰的刀刃!
那刀刃,就在他眼前,近了,近了,不断放大。
他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千钧一发间——
他汗出如浆,突然气血自毛孔中,犹如炸裂开般。
‘轰——'
那是无声的气浪。
黄灿灿的气血,深沉浓郁。程昂劈下的刀手,竟未将罗金护体气血破开!
围观众人都惊了!
打斗中突破修炼关隘,都极其少见。何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