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可以环抱的大锅里,汤头被熬得浓白,还在‘咕嘟咕嘟’滚开着。一头兽王级的鱼已经被熬煮出最精华的鲜美味道,那些鱼肉更是在汤头里轻轻翻滚着,肉泽鲜嫩雪白,气味香浓四溢。
烤兽王肉色也是泽金光。轻易就能撕开最外面那一层,金黄椒香的酥脆外皮,里面的肉汁带着淡淡的油脂,就这样从指尖滴落,入口是层次渐渐分明的敦厚幸福感。
更别提那些,被炖煮到透明的兽王蹄筋……
敲开兽王骨,里头……是凝如豆腐脑的滑嫩骨髓。
然而……
这些再美味,也跟苏彻没什么关系。
他只能嗅着空气中,各种肆意的香气,然后寂寞中吞咽口水。
最恨就是这种,近在眼前,馋虫都早就被勾起了,却一口也捞不着。
不是不让,而是不能。
这九峰,连布置的肉食都有高下,那地九峰肉食最少,多是些汤汤水水。第一峰那里,赫然有一堆高耸的兽王肉,眼看着,像是……龙肉!
只是这龙肉,不知为何,没有保持‘龙’的型态,而是被人给切成块了。卖相与气势,便比旁边的熊王肉,鹿王肉,都要差了不止一筹。
苏彻一眼看下来,赫然发现,这会儿,只有第四峰的人正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腻,很是开怀。其他几峰的人,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以至于他们手里捧着那些肉食,都没去吃上几口。
苏彻毫不怀疑,他们的那些肉食,味道绝不会比他们这里的差。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这些人如此不安?
苏彻见他们这些人紧张不安的视线,无不都是一直望着学宫墙院外。好似墙院外,将有什么不妙的东西,会闯进来!不时有学员,去找上师随从说着什么,却又纷纷被挡下。
许多人见此结果,愁容满面,竟是一口兽王肉都吃不下。
塬天心忽然朝枢言问道:“刚才那些是什么把戏?很有意思!竟伤到了老头!我若能学去……”
塬正天眉毛一立,听着塬天心越来越不着边的话,怒道:“你是不是我儿子!你老子我,还在这坐着呢!”
“谁让你生他的时候,没让他长好脑子,再从娘胎里出来。”枢言冷笑。
塬正天瞪大了眼睛,瞪视枢言:“他是我生的吗?!”
枢言惊异:“噢,原来不是你生的。”
“他当然是我生的!”
“那可不就是光生了身子,没生脑子。”
塬正天憋气,塬天心还高兴得恨不得拍手叫好,喜道:“我嘴皮子有你这功夫,我可能现在就能子承父业了!”
枢言瞥了一眼塬天心,道:“你这白痴,荒唐起来,其实不差的。”
塬正天颓然坐回白骨座里,难受得连这屁股,都觉得搁得慌。
为什么这白骨座,没有垫兽皮的?他不知,其实原本是有的,但被枢言‘好心’的撤走了。
塬正天哪哪都不顺心,怒极之下,蓦然伸出中指。
此指,直指上天。
枢言像是明白塬正天的意思,看了一眼,淡淡道:“你要这么玩,这里的人,可就死秃了。”
塬正天撇了撇嘴,那中指弯曲下来,矮了一半,拇指掐在中指第一节关节处。
枢言眉头微挑:“这倒可行,不过秃一半罢了。”
塬正天翻了个白眼,最终拇指掐进中指指甲,只从里面扣出一点黑泥来,弹入晚霞中。
那晚霞殷红如血,且还在慢慢向蓝紫色渐变。
上三峰里有几个学员,眼见太阳快要完全西沉,另一头星辰都隐约可见了,是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互看一眼眼色,这才齐声喊道:“这祭祀大典也已经结束了,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先行告退,回各峰了?”
塬正天一拍兽骨座,喝道:“放肆!诸神祖辈们的恩赐,你们还没有吃完,是不是想对祖辈们不敬!”
“你们先敞开肚子,放心大胆的吃去。”
“至于想回各峰……”
塬正天居高临下,从这些神色紧张不安的学员们脸上一一扫去:“需得在学宫再吃上半个时辰,这敬意才算是到了。”
听到这番话,除了第四学宫的人外,诸峰都沸腾了!
“什么?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晚了!那黑潮涨得何其快……”
“咱们出不去了!学宫今夜……是想将我们这些人都关在此地?”
“不行……我一想起晚上遇到的那些诡异……”
“咦?什么时候,奴仆和随从们都已经走了?”
就在此时,有一人高喊:“涨潮了!!!”
那三个字,仿佛有着惊人的魔力。
这些人再也不管什么上三峰,还是下六峰,是主还是仆,全都向学宫的出入口涌去。
踩踏中,惊恐中,慌乱声四起。
甚至有人踩掉了鞋子。
可就是没有一人,能从这里挤出去。
唯有第四峰的学员们,还整整齐齐的呆立原地。
若以为他们是心智坚定,那就错了。
这伙人,是所有人里最懵逼的。
他们压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脑子全是空的。
就好似学宫里,所有人都知道,逐渐黑下来的夜晚里,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只有他们像被排在了剧目外,连……该用什么表情,都是懵的。
变故发生太快,根本反应不及,好多人嘴巴还大张着,含着块没有吞咽下的兽肉,半晌才闭上嘴,嚼吧嚼吧几下。可那眼神仍旧是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