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越发深邃,洗去血渍的黑潮水……
望着这一学宫,越来越稀疏的人群。
方飞平愁绪堵在心口,意难平,呼出一口气去,终于道:“咱们是幸运的。”
他不禁看向苏彻,为什么这个人,心细到,能留意到这种细节。
难道真是心思缜密到,骇人听闻?
不……
应该是苏主顾也曾经历过,这种时常遭人暗杀,步步艰难险阻,深陷杀劫之中,才会如此了解那些上三峰,和各大城主族的处境吧。
虽是早说不再过问,苏彻是出身哪个豪门大家族。
但方飞平此刻,也不禁是有些好奇。
究竟什么样的大家族,才会出这样一个,熊起来叫人头疼,聪明起来,又教人不由得佩服……这么一个,心思始终摸不透,猜不着的人。
“那咱们到底啥时候走啊?”罗金扯着大嗓门问。
他发现,这兜了一个大圈子,苏彻还是没告诉他们啥时走,好不好!
“最后走。”苏彻道。
“啥?”
一众人,异口同声,只发出这样一个音节。
众脸懵逼,看向苏彻。
仿佛苏彻要坑了他们。
苏彻眼神坚定,仿若对一切,早就了若指掌,轻声道:“前面那些人,他们的事,咱们尽量避开,不要参合进去。”
他其实没说出口的是,他不是想给那些学员当垫背的。而是最后走,便不容易腹背受敌。
且他想看看,这学宫诡异,到底都是些什么。
他们养精蓄锐,虽说是最后一拨走的人,但气血充足下,想越过前面的几拨人,并不难。
反倒是,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始终泡在黑潮水里,没有机会酝养气血,还得先趟雷池。到了半途,一旦被他们迎头赶上,便只得给他们当垫背的。
“可学宫之主,他都准备走了……咱还不走?”罗金一指墙角处的学宫之主和统领。
那些上师和头领们,显然都在收拾行囊,准备走了。
就是那些尸体,也被上师们用兽皮包裹起来,准备一会通通抬走的架势。
罗金不知苏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他还是急呀!
这些上师都走了,这学宫要是出事了咋办?
他们这群人说不好,就要被一锅端,闷死在这学宫里头了!
况且早先,龙子辰不就提醒过他们,要小心吗?
显然这学宫也不安全!
此时学宫里,还剩三分之二的人。
早先,学宫奴仆和学宫随从,就被塬正天给赶出去了。
各位上师只得屈尊,亲自下手收殓那些尸身。
塬正天见总算是打点得差不多,忽然转身,看了看头顶那片冷月,洒下一片凄迷惨白的光华,朝学宫里各学员道:“哎呀,这会儿天色可是不早了,你们就各回各峰吧!老子我也要回首峰休息了。”
说罢,摆摆手,挥挥衣袖,就让上师们跟领着麻袋似的,将那些殓尸的宽大兽皮,裹成一个个像春卷似的,扛在背上。
这些上师背脊都在发凉,他们这些人,过去走到哪,不是被人尊崇?
可面对这位蛮横又强大的学宫之主,他们只能沦为奴仆,干这种杂役都不愿意干的敛尸活,压根没有道理可言,还不能讨价还价!
一众尊贵的上师们,心不甘情不愿的,这才磨蹭到现在,扛着尸体,从学宫鱼贯而出。
见上师,头领们真要走,学宫众学员们人群沸腾,是真急眼了!
“唉,怎么说走就走了?”
“不是……你们走了,这学宫。”
没有人回答他们的话。
这些上师们正糟心着,哪管那些学员们?不过是以行动告诉了这些学员们,他们确实要走了,且不管这些学员们的死活罢了。
“卧槽,那些上师在干什么?挖大阵的核心兽骨符?”
众学员惊了!
“这……这,这是真要走啊,不管咱们的死活了呀!”
一个学员声音颤抖着,说出这样的话。
有世家子弟派几个附庸族上去,想去拦上师。
但只是被推倒,狠狠跌进黑潮水罢了。
开什么玩笑,凝元境的上师,是他们几个区区筑骨境的附庸族,能拦下的么?
那个世家子弟,也是被家族里长辈给骄纵惯了,昏了头。
这位卢平裕上师只是推人,没有打伤人,已是客气的了。
上师脸色阴沉中,看着学宫里一众脸色苍白的学员,冷笑道:“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蛮荒的学宫,不是你们家族后花园,这里强者生存,弱者埋骨。”
一众学员倒抽冷气。脸色惨白的也有,涨红的也有。这些上师,头领们,竟真的不管他们了,撇下他们就要回去睡大觉!
上师里,总有些人,心肠要软一些,就如穆梓航。
他在赤焰城能不假借他人,亲自去赤霞山走一趟,可见此人是可托付重责之人。
且在温明春和魏鸿的是非曲直之间,他选择了魏鸿,舍弃了告状的温明春,便知他心中,自有一杆秤。
他能为了等黑焰骑,而答应在黑岩城等上四个时辰,可见他为人颇重情义。
种种点点滴滴,足见穆梓航,已算是个刚正不阿的好人。
他驻足两息,思衬过后,蹙眉道:“你们这些人,莫要怪卢平裕上师说话太狠。他也是为了你们好,想让你们这些人早些清醒,这里不是你们各自的蛮城,可以每天等着有人伺候你们,可以为所欲为了。”
“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