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临近学宫才走出不过一两里地的大后方,几百人正与诡异砍杀成一片。
‘铿锵’‘叮叮当当’的热闹厮杀喊打下,是血肉横飞的凶残画面。远远看去,分不清是死是活,只觉得在重重叠叠无数人影交织下,那些蛮族的性命,在血浪中沉浮。
那里已是一处可怖的泥潭深渊。
与那片绝望相比,早先出发的那些中型蛮城之人,情况则要好得太多。
远远近近。各城如一尾尾游鱼,坚定前行中,合一城之人的气血为一体,破开黑夜里黑潮潮水。
以一族血脉,以一城的信念为引,真正气血相融,达到某种波动上的共鸣。那是像赤焰城这等偏远小蛮城,根本不曾接触过的族群战法。
不过这其中,却有一拨人,气血好似与这深沉的黑夜,都融为一体。远看去,那是一杆漆黑的标枪,直指十峰山脉!
起初被这拨人追近后,中型蛮城的众人,皆是被这群人的杀气一惊。
背脊寒湿之余,心跳如鼓。还以为后面是追上来了什么大恐怖……
暮然回首,严阵以待,却发现对方早已临近了!
惊恐之余,气血光芒盛烈下,方才看清……对方也并非是什么诡异。
而是这一城的人,气血都黑沉如墨,又身着统一的黑色铠甲,在这黑潮水里都好似成了诡异的一部分,实难分清。
他们各个手执黑色的兽骨刃,正沿途劈开那些临近的诡异,一路不停歇地逼近发愣的他们。
若不是亲眼所见,半处于呆滞下的中型蛮城诸人,根本无法相信……这些正向他们迎面走来的人,在黑潮水中,迎战诡异时,竟还能疾步向前推进!
他们步伐稳健,像是脚踏碎尸,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呼吸略有沉重,却是丝毫不乱。好似不是泡在黑潮水,而是自一处杀场上,一刀杀来——
那不知是杀过多少敌首,淋过多少敌血,才能铸就的杀气,竟是骇得一些低级的诡异,都不敢欺近。
令这些人周围远远看去,愣是空出一片,只有深邃的漆黑。
黑甲,黑刃,黑焰……结合这些,众人才忽然明了,原来这就是黑岩城的人。
‘边城最强’!
这四个大字,徒然出现在这些中型蛮城众人的心里。
中型蛮城的众人,这才眼神从诧异转而自嘲一笑。明白这盛名之下,无虚士的道理。
虽说同样都是中型蛮城,如今高下立判得太过分明,便没了嫉妒,只升起一股自惭形秽的羞耻来。
这样相同的场景,不断重复上演。
终于是有同为关隘边城,裂风城的人惊诧了一声:“咦?怎么好像带队的不是程武,而是程文?”
这程武才是号称黑岩城中最强之人。
如今哪去了?
段文朗思衬着……回忆起,此前好像有两道惊人的气息,伴随着癫狂肆意的笑声,一路破开黑潮,如碾压着翻滚的浪涛,自他们身后向前飚去——
那会他还听到有人啐骂:“泡在黑潮水里,常人自保都难,那两人还一路奔袭过去……是赶着去投胎吧!”
段文朗现在想来,忽然惊觉,扭头看去,喃喃自语:“那个在前头逃命的,莫不就是程武吧!”
那么追着程武的人,又会是谁?
上师们都走了。上三峰的人,想必也都已经到了十峰山脉。
这下六峰里,还有谁敢向程武出手?
段文朗想到这里,便已经冷汗津津,眼神不住有些好奇的打量,临近山脉的方向。
那里的黑潮水,没有浪涛翻涌,没有可怖的杀机肆虐。
一切都太过安静。
直到一声高喝响起:
“程武,别躲在水里,出来一战!”
那声音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敢口出狂言,挑战边城最强者的荆冷,一张脸倒是生得白白净净,清秀好看。
英俊容貌里,唯有那双眼神,近乎疯癫,破坏了他这种清秀气质。令人有些分不清他是清醒的,还是早已疯了。
荆冷的身形,也不似别的蛮族那样,肌肉高高隆起。
气血达到第四层的他,全身力量都蕴藏在他修长起伏,干净利落的身形中,无时无刻中,散发出恐怖骇人的波动。
以至,他单单只是站在那里,便没有诡异敢临近。
那些诡异到底,是一些凭借本能,欺软怕硬的东西。
早先在学宫里,诡异们有白食吃,便不会去动赤焰城的人。在气血境界达到蒙初境四层人的面前,便更是如此。好似这些诡异,虽然早已死去,却还在惜命,不想被蒙初境四层的气血炼化,就此彻底消散了去。
自此处鸟瞰而下,这里一片黑色起起伏伏的水浪里,那些诡异苍白的断臂,数张相同的面目,宛若溺死中抽搐的女人……在荆冷眼里,就是一堆在漆黑碳水里浸泡挣扎的蛆。
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但他是江海霸主里,三舵舵主的第二子。自小就是泡在江河水里长大,见多了水里的各种古怪,尽管心里烦躁恶心得紧,却也不会因此而乱了分寸。
他熟悉这水里的每一点脉动。
即便对手是一个身穿黑甲,气血也漆黑如墨的大高手,他也自信能将人给找出来!
“是这里吗?”
荆冷嘴角勾勒出一丝癫狂笑意,手挥三叉戟,一道青如琉璃的气血光华刹那划过——
“轰!”
黑潮水像被一道劈开。
荆冷心情愉悦中一脚踏出,疾驰而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