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处那场战局，那疯子终是也没能杀了卓桐，以卓桐退走落幕。
这结果，也在程武的预料中。
他头疼的是，等那疯子打听清楚，知道卓桐不如他强，又要来寻他麻烦可怎么办。
不过随后，程武眼神忽而朝第一峰的方向望去。
他摩挲着下巴，琢磨着……如果那个疯子只是想和强者一战。
那么似乎有人，将来会比他程武更头疼这个疯子。
……
程武想到的那个人，正是号称站在万兽蛮国，诸城顶端的第一人：龙子辰。
此时龙子辰已和凤歌谈得差不多。
龙傲城与凤元城已然结盟，更约定下今后，对三大商会方面的消息，两城之间需互通有无。
对于这个结果，他二人自然是颇为满意。
放下茶盏，龙子辰突然冷不丁，朝身旁红衣如火的凤歌问道：“既然你已是我盟友，那凤兄可看出，学宫之主此番的意图？”
凤歌沉吟，纤长手指虚托下巴的姿势，都美如一副画。
可惜他是个男人。不然这两人站在一块，还真是郎才女貌。
凤歌眼神深远道：“学宫之主是想借此，让我们看清各方实力……”
龙子辰微微摇头：“若只是为了看清实力，那么这场试炼……对于一些小蛮城和中型蛮城来说，确实足够了。”
“但这阵仗对于我们上三峰来说，还上不了台面，远不足以逼出上三峰的真正底蕴。”
“他只是想将咱们各方，折腾得精疲力尽，疲于应付，才没有闲工夫去暗自倾轧。我想学宫接下来，会安稳上很长一段日子。”
“只不过……”
龙子辰忽然话锋一转：“怕是连学宫之主都未曾想到，那些小蛮城的人，竟然会愚昧至此……”
他话音落下，视线又落向波涛越发汹涌的黑潮水。
这点时间里，已是又战死了不少人。
毕竟蒙初境的每个境界之间，气血量的高下，差距实在太大。
而蒙初境之下的筑骨境，就更别提了。
须知，在一些大家族和蛮国里，可是将淬血境，炼体境，筑骨境这三个境界，称呼为淬炼境的。
可见，在那些人眼里，这三个境界加一块，也只堪堪相当于蒙初境这样一个境界。
只是对于那些……未开化的部落泥腿子而言，蒙初境是一道天埑，举族都未必能出一个蒙初境，于是才将淬炼境拆成了三个小境界。
……
夜沉沉如墨。
山下狰狞的深渊里，一大团稀薄的气血光焰，像散开的诱人花朵，于黑夜中绽放。
它停滞在黑潮水里，那花瓣似铺展开的光焰，越发晦暗……好似在慢慢的凋零。
像是阴风吹过摇曳的生命烛火，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他觉得，那朵黑潮水中飘荡着的，残破气血之花……从山颠看去，像是被黑色蚂蚁团团围住，撕裂蚕食的蝴蝶翅膀。
龙子辰俯瞰诸城，蛮族百态。
他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人越是弱小，便越愚昧。
因为弱小使人不敢做，不敢想，长此以往渐失勇气，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沦为被他人左右。
唯有自身强大之人，才有选择的余地，敢想，更有勇气去做，去拼。
因而，富者恒富，弱者渐失所有。
可这些弱者，究竟该说值得怜悯，还是自作孽呢？
或许这就是人性，是世间的道，是大势所趋。
唯有觉悟自身命运的弱者，才敢奋力逆天而行吧！
不。
说起来，敢违抗大势，便不是弱者了，而是异数。
可惜，强者往往都不喜欢这种，不可控制的异数。
远观这些小蛮城里，终究是没有这样的异数。而今，反倒是让学宫之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烂摊子，也不知首峰之上的上师头领们，会不会出手相救。
凤歌蹙眉：“若有人愿意出手领着他们，杀开一条出路……这些小蛮城的人，必会感恩戴德。这事对其他人而言，或许很难。但对这座学宫里，几个有数的蒙初境第四层大高手而言，却很轻易。”
龙子辰点头：“你说得不错。这事对蒙初境第四层来说，的确不难。可我想，那些人之所以跟我一样在此看风景，也是想借此试探学宫之主的底线吧。”
凤歌听闻，也是呼出一口气去，朝首峰遥遥望去。
只觉得，首峰是一柄剑，要直插上云霄，又像是插在他这学员心头。这感觉很微妙，他此前从未体会过。只能想来，是上一个时代之人，巧夺天工的构思与手笔。
他怅然道：“我本以为学宫之主一定会出手相救，根本无需我去操这份闲心，可如今听龙兄这样说……我却没有把握了。”
“因为这已不是救不救的事了，而是上升成了各方与学宫之主的一次博弈。”
“若学宫之主出手，便意味着……将来可以有人，可以拿这些学员的性命，去要挟学宫之主！”凤歌蹙眉。
他终究有些不喜这些事，却又不得不参与到其中去。
龙子辰目光如炬：“没错，他们就是想拿别人的性命，这些弱小之人的性命，去要挟那位半圣！只看这位半圣今夜……是出手，还是坐视不理。”
话语落下，他再度看向首峰。
相信，不止他一人在遥望首峰。
九盟，江海霸主，云天阁，还有其他几个蒙初境第四层，都在望着首峰。
……
此刻的首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