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雪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一面蒙着油皮的鼓,突然被痛穿,骤然变得空洞……又像是某个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伤疤,忽然被人血淋淋的揭破……
痛得她心都在颤。
冷冽的空气并不能令这种痛缓解半分。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那个只小了她一两岁,还厚着脸皮喊她姐姐的大男孩,只是欣赏,好奇,与好感……
但时常关注的人,忽然不见了之后,每每总是要回忆起来。
苏沐雪不想承认这是一种思念。
尤其是当那个人,再也回不来。
仿佛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那个小子在断牙山山脚下,打败朱答拉族长的那一幕……
她听过苏穆萨说过不少……关于苏彻如何在羽兽商会周旋,又听了苏氏一族族人诉说,拍卖会上,苏彻如何蒙着绷带,将他们一个个拍卖下来……
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们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苏彻像是一个神奇的人,忽然之间,无所不能。
然而,这一刻惨白的月光下,再度提起这个年轻人。
就是饱经沧桑的苏兰剌奶奶,苏珞克奶奶,都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苏兴,苏兰剌奶奶,苏珞克奶奶,你们不要洗了,我来洗。明天我会想办法,不再让你们受这么大苦。”暗自下定决心,苏沐雪微微擦去眼角的泪水,于冷冽的寒风里,呵出一口白雾。
……
黑色的洞穴,钟乳石与嶙峋岩石,组成一组组张牙舞爪的妖魔,在暗红色的微光下,嬉笑着。
随着光芒越发亮了,一只飘忽的影子,在岩壁上摇曳,像是一个游荡的鬼魂。
最终那个影子落在另一个高大的影子上。
洞窟里是时不时有潺潺水声,显得更加诡异骇人,还有呜咽的风声,更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吹进来,又不知要吹到哪个地方去……
这会儿,又响起两声,听着便觉得要倒霉的乌鸦叫,惊得人汗毛都要炸起。
“啊啊——热死我了!怎么还没有通往地面上的路?咱们这都走了多久了?要不我也回你的领域得了,督促小图铭炼制金坷垃。”乌鸦热得飞不动,化作拳头大小,停留在苏彻肩膀上。
苏彻也热得直淌汗。
他们从小石子世界穿回白色甬道,从那扇通往蛮荒的门里出来后,便来到了地下河道。
这也难怪,鲸鲲尸体被再度摁死后,就潜入了地底深处,随着时间而漂移,谁知道多久后,就会飘出这魔古岭十万大山?
苏彻可以确定的,只有自己在这么短时间里逃出来,想必应该还在魔古岭中,自己现在不会距离血瞳深渊太远。
但奈何这是地底深处!
这地下河道也不知道有多深,感觉上是在往上走,但这一路上曲曲折折,时上时下的,越走反倒越热了。
苏彻怎么感觉,自己在往地心里走?
现在,他急着赶回地面上,找到羽兽商会,和自己的族人汇合呢!哪有时间在这地下河里兜兜转转的?
唯有这个时候,苏彻有些想念卢觉通。
但若是卢觉通在这,以他刚踏入蒙初境的境界,也不敢从这么深的地底,直接通过遁地遁到地面上。
鬼知道在这么深的地方,遁地会遇上什么……
或许遁到一半,前方岩石土层突然塌陷,岩浆滚滚而下,这辈子就交代了。
“小图铭才不是你这种偷奸耍滑的懒货,不需要你看着。”苏彻撇撇嘴,一口回绝了乌鸦的请求。有福不一定同享,但现下有难,一定要同当啊!就算拉个垫背的也好。
眼见脱不开身,乌鸦也就不折腾了,虽然它真的很想念界碑内世界。
尤其是后来苏彻以自身淬血境大圆满的境界,又硬生生撑开领域,使得领域比之前扩大了足足一倍!
对于一个蛮族小孩和一头乌鸦而言,那个空间已经算足够宽敞了。
“啊啊——我说你也真是心宽,界碑内世界秘密,就这么告诉他了?他和你可不是一个姓啊,你撑开领域都不回避他一下,你对他真的这么放心?”乌鸦梳理了会自己黑漆漆的羽毛,朝苏彻问道。
“你不硬是让他签了一份,劳什子的什么保密协议嘛!这不就让他保密了嘛!”苏彻继续朝前走。
“那一堆破纸,有个屁用,就是我上一个主人搞来忽悠忽悠小屁孩的,你什么时候能让他签订契约,这才是正经的。”乌鸦不满。
“我的魂力在血瞳深渊里消耗太大,一时半会肯定是不行了。”苏彻摇头。
这千篇一律的景色里,忽然有一丛不一样的东西出现在苏彻面前,由他的红色气血一照,越发的猩红璀璨。
“这是一种草,只长在靠近岩浆地脉的地方……叫什么来着……叫……”乌鸦苦思冥想。
“是叫地火草?”苏彻摸着下巴问。
“啊啊——你怎么知道?”
“某本书上看到过。”其实在乌鸦说起这种草的习性时,苏彻想起来,他在七姨那个有着独立空间的大书柜里,翻看过的奇闻异志里,好像有提到过这种草。
好像某人的遗书里,也曾经提到过。
“这倒是个淬血,锻体的好东西。如果能遇到更高级的地焰草晶就好了!”苏彻喃喃。
然而他们没走几步,果真地面上一株地焰草晶,跃入眼帘。
它通体赤红,发出幽幽光芒,如同水晶一般。
苏彻正要弯下腰摘的时候,忽然道:“丧门星,你有没有闻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