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山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得着,就算是身旁有着姨太太红云软言细语,娇软身躯,他也愁的快要天亮才眯了片刻。一大早就起来张望公馆外有没有少帅府的副官来。

他昨晚上思来索去了许久,觉得从少帅那处着手是最稳妥的,为此还赔上珍藏好久的西洋摆钟。

收下他摆钟的还是少帅身边的副官,如何到这档口还没个话来?

苏钰山有些急了。他之前也听盐务局的局长江达提过两句,说少帅这儿办事儿都是随缘分,送东西那是礼节,是孝敬,成不成还得看少帅心情。

他抬头望了望天,觉得天气很是不错。

阿弥陀佛,求少帅今个儿的心情如这大晴天一般的好!

霍屠察的心情好不好,苏青黛是不晓得,但现在这档口上,她的心情是不大好了。

谁能想得到清晨唤醒少女的不是开锁召唤,而是蜈蚣呢?

不仅仅是床上,地上也爬着二十来只的样子。数不清的黄色小触脚,弯弯绕绕地向前爬行。

蜈蚣是个好东西,不仅能息风止痉,攻毒散结,通络止痛,最重要的是——

还能卖钱。

她苏青黛有才有貌甚都不缺,就是缺点钱。

不,是缺很多钱。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缺钱了就有人送蜈蚣来。

朝门缝里塞蜈蚣,苏家有这闲情逸致的,也就只有苏青葙了。

拿着一只印蓝花布鞋,利索地拍死了蜈蚣,寻摸只布袋子装好,苏青黛便是意气楼。

现在才是早上七点一刻,今日不是礼拜日,苏家姊妹还得去弗雷德中学上学去。

苏青葙双眼下的青色浓重,脸色看着不大精神,不过心情却是愉悦非常。

她昨夜里让下人找了二三十只蜈蚣来,悄悄弄到苏青黛那小破间阁楼里去,肯定能咬死那小贱货的脸来!就算不成,大早上的也能被活活吓得半死。

仅仅是联想到苏青黛可怜的处境,苏青葙便是忍不住的愉悦,连豆浆都多喝了一碗。

小口小口地喝着玉米粥,苏青芝眼睑轻垂,望着坐在对面神采飞扬的三姐姐,微微皱眉。

她和苏青葙是住一间大院子的,哪里不晓得她昨晚做了甚的事儿?

不过就是个小手段,也值得这么喜形于色的。

瞧瞧,吃油条这么不上台面的东西也便罢了,连筷子叉子都不使,竟是上手抓来便吃!

粗鄙不堪,难怪上不得台面。

“阿葙啊,今日阿爸会去一趟督军府,你做好准备。都快十六的大姑娘了,别总是这般任性。”

起了一个大早,在门外左等右等了大半天,都没半个人影来,苏钰山心里也是有了底,知晓十有八九少帅那条路是行不通的了,只能期盼督军发发善心。

脸上的喜色转瞬间便是消失,苏青葙不敢置信地望着苏钰山,大声质问:

“阿爸!您怎地能这般!合着难不成我便不是您的女儿了成?!您实在是偏心过了头!”

她昨晚上又哭又闹,就连平日里不大掺和这些事儿的二姐苏青果都帮忙说上了几句,她听昨晚上那口气,分明是松了口的,怎生的睡了一觉,又变成原头了?!

苏青葙气急了,她第一次怨恨起来这个家来。

她不是长女,没像苏青果那般好运气,能嫁到银行家去。也不是么女,苏青芝做甚说甚都受宠,犯错了也没事。

偏偏她还是个女儿身,自不可能与苏临嘉一般,等苏钰山百年之后继承了苏家的一切。

不上不下,不受宠也不被关照。现如今一有事儿了,就晓得推她出去做冤大头了。当她不晓得,督军府里那一长溜的姨太太,都是被自个儿阿爸送进来换官位求恩情的!

她才不要做督军府的姨太太,督军再威武,那年纪也实在是够做她爹了!

况且,她心里早就存了人,风光霁月的通透人物,这世上无人能比得上。

“造反了不成!坐下!”

在苏公馆,苏钰山从不允许有人忤逆他的话来,别说是女儿,就算是当家太太郁佳臻也一样。从前娶了全涵月时候,处处都要看全涵月的意思,苏钰山早就受够了。

本来对三女儿有些愧疚之心的苏钰山,现如今也都消散不见,只看得到苏青葙的不满、反抗。

他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在苏家。

被苏钰山吼了一声的苏青葙愣了愣,等坐在她旁边的苏青果拽了她两下水蓝色国服上衬时候才缓过神来,眼眶红红,只能又坐了下来。

阿妈还没起,在陪着弟弟苏临嘉,饭桌上压根没人同她说情。

苏青葙觉得委屈非常,又没法将怨愤真的算在苏钰山头上。掉了个头,今个儿一大早受的委屈,苏青葙全都给算在苏青黛身上去了。

若不是那小贱货逃婚,哪里会来的这么多破事儿?平白还连累了自己。

也不知那小贱货整出了甚的幺蛾子,竟是成了少帅的随行军医。真是可笑,连书都没读过多少的一女人,竟是成了随行军医。

“阿爸早安,我今日想去外祖家一趟,中午饭就不在家里用了。”

大老远就听到苏钰山发火的声,苏青黛也不惧,手里拿了碗和筷子,肩上挎着个布袋子,笑得甜蜜蜜地便进来,拉开一张椅子,便坐了下来。

苏家早上备的碗筷向来不包括苏青黛的,要想光明正大的吃早饭,还得先去厨房一趟,拿了碗筷才行。

“全家早就不认你这外孙女了,你还巴巴的去,是属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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