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很可能还有除掉巴德这一项。

克劳德·尤涅在这几日整理了所有的信息,所以奥格洛夫才会给蕾莉安娜王后留下那样的一套书籍。他的本意是提醒王后,除掉巴德最简单的方式是毒,她可以在戒指中藏入细小的毒针,借此来谋杀巴德。

只是王后读完了书册后,却没有选择奥格洛夫所想的路。

毒杀巴德说不清道不明,对于一位没什么野心的王后而言是个最简单的方式,但对于一位想要登上王位的王后而言却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污点。所以她选了别的方式。

只是克劳德·尤涅有一点想不太明白,为什么王后最后选择了他来杀巴德,论到在伊卡城中身份的高贵与不可或缺,禁军中多得是比他合适的角色,甚至有不少会比他更愿意替王后牺牲性命——为什么是他?

怀着这样的疑问,克劳德·尤涅在见到戚乐时选择了沉默。还是戚乐听见了他来的声音,转过了身,笑眯眯地同他道了好。

戚乐假模假样地说:“尤涅少尉,我叫你来不为别的,是为了同你商讨回去的事宜。您是负责我这次出行安全的军官,不知道您对于回城有些什么样的想法?”

克劳德:“……”

克劳德看着戚乐,仿佛在问您真的在征求我的意见吗?戚乐看见了,只是捏着扇子含笑,她并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克劳德只得思索片刻,回答道:“您的身份与先前已有所不同,所以回程应当要更为谨慎。依照属下的看法洛夫大公,请他再拨一支骑兵队前来护送比较稳妥。”

克劳德有事说事:“至于国王的仪仗,可以等在伊卡的城门前。您认为呢?”

戚乐笑了笑,她说:“您的思虑总是周详的,那么洛夫大公,请他再派遣一支骑兵队了。”

克劳德看了一会儿戚乐,方才道:“陛下,这样的国事信件还是由您写给奥格洛夫大人比较合适。我不过只是小小的禁军校尉,实在是没有资格向大公书信。”

戚乐闻言颇不在意,她看了克劳德一眼,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关系呢,奥格洛夫大人应该已经习惯收到您的信件了,多这样的一封,也该是无关紧要的事。”

克劳德心中一顿,听到戚乐这样的话,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是自己被针对了。他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向女王解释:“陛下,我不知您误会了什么,但奥格洛夫大公确实只给我下达了保护您的使命,从无……监视的意思。”

戚乐瞧了克劳德一眼,他微弯着腰行礼,面上神情真切,的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戚乐也不认为他在说谎。

但是——

戚乐道:“奥格洛夫大公当然不会给您下达这样的使命,若是他给您下达了,就是给我留下把柄,这可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他是否给您下了这道命令,与他是否达成了监视的目的之间并不冲突。”戚乐笑道:“还是您能再一次地向我起誓,在这一路上,您确实没有给奥格洛夫大公寄过一份私信?”

——当然寄过。那些信件都是克劳德向奥格洛夫报平安的信件,但在信件里,克劳德不可避免地也要提及到王后的情况,如果只是说奥格洛夫有无从他这里得到王后的消息,那答案又是肯定的。

克劳德沉默片刻,他有些冒犯地询问:“殿下选择我,是因为您认定我是奥格洛夫大人的监视者,出于报复吗?”

“您如今召见我,是为了除掉我吗?”克劳德道,“毕竟我存在着,便是您对巴德亲王、对奥格洛夫大公施以了名为假象的阴谋见证者。”

戚乐惊讶道:“您怎么会这么想。”她虚情假意道:“您可是保护了我,我非常地感激您。”

克劳德淡声道:“那么陛下又为什么选中了我呢?”

戚乐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士兵。他长得是不错,但瞧起来却十分地令人感到无趣。无论是他平平的眼角还是毫无起伏的唇峰,都让人觉得他这个人没意思透顶,找他玩乐怕还不如放弃玩乐。可从戚乐的经验来看,越是这样的人,很可能就越有趣。

就好像在巴德攻来时,这人顾不得流言蜚语,在马车门内向她允诺要保护她一样。

戚乐想了一会儿,她说:“官方的原因是因为你最可靠。奥格洛夫信任你到将带着国王戒指的我交付,可见你对于命令的执行度应该是他所认识的人中最高的。那么,只要从你口中得到保护的允诺,当我受到生命威胁时,最可能会出现在我身边,并且能够抛却所有规则以保护我为最先的人,一定是你。”

她用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分析:“你身上的意外性是最低的,所以才是第一人选。”

这么说,还要怪他恪尽职守了?

克劳德眼中忍不出浮出情绪,戚乐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又说:“私人的理由,您要不要也听一听?”

克劳德抬眸,便见窗边的女王笑容不变道:“您扰了我两次玩雪的兴致,我才报复回来一次而已。”

克劳德:“……?”他一开始没明白戚乐的意思,又细想了想后,才想起来伊卡宫中他与这位王后的两次相遇。

那两次她都衣裳单薄、行在满是白雪的回廊外,看起来就是个十足的、因为失去丈夫而悲伤哀恸到的女人。但现在想想,能在亚诺王死后不过几日,就决定要改变自己的信仰、甚至知道去要会见奥格洛夫大公的女人,怎么会有功夫沉湎于丈夫的去世。——他们的感情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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