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睡眠浅,觉少。
丁婆婆早早睡下,很快入眠。可于微时回来的细微动静,还是扰到她了。
其实于微时已经很克制动静了,主要还是丁婆婆睡的差不多,恰好醒来。
听着于微时上楼下楼,开门脚步声,丁婆婆叹气。
楼板再厚实,也比不过水泥。
极轻的脚步,还是能传到楼下。
等四周安静后,丁婆婆尝试入眠,脑子却一片清明。
她想起,趁着送花圈给顾家去找海市唯一的老朋友闲聊的事。
老朋友住在市区偏静的巷弄里。
小小的一楼空间,阳光透过藤叶洒进来,有蜜蜂嗡嗡钻进,巷外有小孩吵闹声。
“阿敏,最近我常做梦。梦到当年……”
老朋友也是一头白发了,神情很淡泊:“好汉不提当年勇。”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婆婆叹气:“我在想,我是真的老了,怀旧了。也许离大限将至了。”
老朋友不屑:“少来,你就是惦记着那家伙,想早点跟他会面吧?”
“真不是。”丁婆婆无奈笑:“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释怀了。”
“释怀了?你起个誓先。”老朋友瞪着她:“你平时无事不登我的门。今儿绕了一圈跑过来跟我说这浑话,打量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丁婆婆一愣。
她,心里真的还想着那家伙吗?不应该啊。
“好了,不跟你争。”丁婆婆眉宇郁色展了展,轻笑:“我跟你提到小微对吧?”
“嗯。你娘家侄孙女。现在在你店里帮忙。”老朋友眉头一皱:“怎么?惹事了?”
“没有。小微很乖很懂事的。”丁婆婆还是叹:“她能听到亡灵之语。”
“什么?”老朋友诧异。
丁婆婆看着她,笑了笑:“不是天生的,是她五岁生了一场病,然后就听到了。原先只能听到新鬼,头七之内的,最近能听到稍有年头的鬼语了。”
老朋友错愕的看着她,倒嘶冷气,慢慢伸手取过茶几上的那杯水,轻轻抿一口。
“这,还真是巧啊。”
丁婆婆笑:“是呀。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凑巧。”
“那你早不跟我说?”
“早说有什么用?不是一路人,早点说清,岂不是害人害己?”
老朋友默默点头:“也对。得好好观察观察。”然后扬起脸,充满希望问:“她最近表现,怎么样?”
丁婆婆傲然:“很好。超出我的期望。”
“所以,你打算培养她接班?”老朋友神色相当严肃问。
丁婆婆一时无语,也喝了一口水。
“她知道你的底细吗?”
“不太清楚。但我当着她的面问米请魂,是知道的。”
“这不算什么,说不定她当你是市面上常见的神婆了。”
丁婆婆不由颔首:“还真是。”
自从问米请来夏苗的魂后,于微时真的只当丁婆婆是金盆洗手的神婆。没有什么惊诧也没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老朋友也发愁:“好吧,就算她是个好苗子,你想培养她。可是老丁啊,你真的打算把那门本事传承下去?”
丁婆婆淡定:“每座城市需要有人暗中守护。”
老朋友一时无语。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但我不确定小微肯不肯接手?她是个很有想法和主见的女孩子。”
“那就再看看呗。”
丁婆婆矛盾的摇头:“可我感觉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别瞎想了。你会长命百岁的。”老朋友笑着安抚她:“毕竟,阴曹地府,没有谁敢收你啊。”
丁婆婆无语了。
“我说正经的,你偏插科打诨。”
“我也是说正经的啊。试问,谁敢收你?哦,那家伙倒是敢,可他不是躲起来了吗?”老朋友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起来,那家伙倒是厉害啊。这么多年,说不出现就不出现。”
丁婆婆没接腔,目光定定,陷入回忆中。
那个家伙。是啊,从此杳无音信,大概是在躲避吧?
不然,以他的能耐,谁能拦得住他?
丁婆婆爬起床,拧开灯,走到桌前,倒水喝了一大口。
窗外忽有‘咻咻’声飘过。
她下意识举了举手,又沮丧的放下。
……
第二天是周六。
戚洵美也是九点后才到。在店外就喊上:“微微,微微。”
于微时忙小跑出门,招手:“进来呀。”
“不是说要去郊外铁弓山吗?”戚洵美手里捧着一个大西瓜,塞到她手里:“呶,我就不进去了。代我向丁婆婆问好。”
于微时身体一沉,抱紧西瓜:“进来等吧。”
“不了,我去找寻呈翼。”戚洵美挤眼笑着跑开。
于微时只好转回店里,把西瓜放进一盆水里浸泡着。
丁婆婆给菜园浇了水,看到西瓜了,还笑问:“小美怎么不进来坐坐?”
“她去找寻呈翼了。”
丁婆婆就笑:“你们今天又有活动?”
于微时歉意:“是呀,姨婆婆,我又得请天假了。我保证会早点回来的。”
“没事,去吧,去玩吧。”丁婆婆很大度:“年轻人,就该多出去逛逛。”
“谢谢姨婆婆。”于微时也没客套,洗洗手上楼去了。
背着双肩包,还是九分裤和短袖衫,扎着马尾。特别朴素简单的打扮。
丁婆婆在店里坐着,看到她这一身,不由觑眼:“小微,你上次不是穿了条裙子吗?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