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呈翼往前一倾,双臂靠在桌上,手指交叉,若有所思:“好吧,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一口咬定地下有哭声?”
他的手,古铜色,关节突出,皮有点糙,没经过任何保养,像是做惯农活似的。
于微时目光下垂,移到空钵边缘,轻声:“大概,我听觉异常灵敏吧?”
“可事实证明,地下什么都没有,除了个人头。”寻呈翼疑问一个接一个,摊手还无声戏笑:“总不能是人头在哭吧?”
于微时很想回他一句:没错,就是人头在哭。
可她抿抿嘴,平静抬眼:“那就是我听错了。”
这叫什么回答?等于白问。
寻呈翼还想张嘴,可于微时却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我只回答你一个疑问。”
“……好吧。”漂亮女人,有任性的权利。
寻呈翼抬手搓把脸,若无其事微笑:“我送你回去。”
“好。”
上了四个圈圈的车,于微时自觉系好安全带。
寻呈翼车技不错,开的稳稳当当的。
一路本无话,他没话找话:“你为什么会在那条街出现?”又补充一句:“别说是逛街买衣服呀?我是不信的。”
“不信就不信喽。”于微时嘴角还轻轻一翘。
寻呈翼好脾气笑:“于小姐,你这样会把天聊死的。”
把天聊死?其实就是说她不会聊天,容易冷场吧。
“哦。”于微时压根就不想跟他聊天。
寻呈翼一呆,无语的看她一眼。
人家摆明了不想多费口舌,那就,安静吧。
快到桂花巷那条街了,寻呈翼放慢速度。
离桂花巷大约三百米,寻呈翼指岔路口一处紧闭的门面,对于微时说:“那间门面我租下来了。打算开个修理铺,于小姐,到时多多捧场啊。”
于微时很给面子的探头看了一眼,略带好奇问:“修理什么东西?”
“什么都接。除了手机和手表。”寻呈翼慢慢朝前开,还解释:“太精细的东西,修起来麻烦。我不想自找麻烦。”
“哦。”于微时想了想,又问:“几时开张?”
“最快,三天后吧?”
“那行,回头我找找店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修理再送过来。”于微时很痛快的答应了。
她暗自思忖:姨婆婆孤身一人,多有不便。家里十之**有旧东西需要补修。寻呈翼今天算是帮了个大忙,所以又捧场了又修了东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寻呈翼高兴,趁机:“我给你留个电话。开张那天,你若来,免费。”
于微时是个不喜欢到处留电话的人。
她推辞:“不用了吧?到时鞭炮一响,就知道你这里开张了。”
“……”寻呈翼头垂方向盘。
桂花巷,阳光正好。
丁婆婆的店看起来还是那么萧条。
“姨婆婆,我回来了!”于微时掀开厚厚门帘。
前店无人。
跨过门槛到后廊,却见边大婶也在。
“小于回来了?”边大婶本来在打毛线衣的,听到动静转头,喜出望外。
于微时面色冷下来,问:“姨婆婆呢?”
丁婆婆从厨房端着两个碗出来,笑着招呼:“小微,来的正好。煮了银耳汤,快坐下。”
“姨婆婆,我不喝了,我先上楼了。”于微时不渴。
边大婶却把毛线衣一放,上前笑眯眯:“小于,是小张送你回来的吧?怎么不进来坐坐呢?说说,你们聊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投缘?”
“他没跟你说吗?”于微时纳了闷。
不欢而散,那个张伟没找媒婆麻烦?
边大婶听这语气不太对,着急:“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事。就是我从头到尾没看上他。”于微时双手一拍:“五分钟后,一拍两散。”
边大婶愣了,很快又语重心长诱劝:“小于啊……”
“啊个屁!”于微时不麻烦的翻脸了,阴沉道:“我劝你,再了解了解我再放屁,否则别怪我给你难堪。”
边大婶小眼瞬间瞪圆,下巴一掉,长长吸口冷气。
这,这个来自小乡镇的老实乖巧姑娘,竟然用这种态度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果然是农村出来的,没大没小没教养!
“你,你在威胁我?”边大婶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尖嘴一翘,小眼一眯。
于微时冷笑:“我在警告你,别自取其辱。”
言罢,鄙视的一抬下巴,转身上楼。
难听话说到这地步了,若还当她好欺负,休怪她不客气。
边大婶大概从来没被小辈这么当面羞辱过,气的浑身发抖,咬着后槽牙,指着她傲然背影:“你,你,你给我等着。”
于微时上楼了,推开门听到‘吱哑’响。
“丁婆婆……”边大婶扭头,小眼气红,预备告状。
丁婆婆稳如泰山般坐在板凳上,慢慢喝银耳汤,闻言,不急不徐抬头:“小微说的对。”
“什么?”边大婶一屁股坐到丁婆婆对面,打算长篇大论:“丁婆婆,这个丫头……”
“这个丫头很好,有个性,我很喜欢。”丁婆婆没给她搬弄是非的机会,缓缓搅着调羹:“我知道你一张臭嘴喜欢东家窜,西家传。如果让我听到你说小微的坏话,边大婶,你家从此不会有安生好日子过。”
“你……”边大婶从来没见过拉长脸的丁婆婆。
她一向与人为善,从来没跟邻居红过脸。
哪怕明知被占便宜,她也一笑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