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谧。
她不是没与他闹过别扭,可男人性子极好,从来都是让着她。哪怕她真的发脾气,也是崔钰哄她。所以眼下的状况让冥魅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办。
不过好在他面皮儿薄,她却厚脸皮的很。
走过去双手攀住他的脖子撒着娇道,“先生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吧,我信你就是了。”
崔钰面上还是冷冷的,他其实并不生气,虽然被妻子轻视的挫败感的确让他很不舒服。可眼下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在吃醋,吃醋她在自己和冥彻之间选择了后者。
“想让先生不气可没那么容易,说吧,是想挨手板还是罚抄书?”
“欸,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赌气似的伸出手递给他,“那你打呀,打坏了,绣不完嫁衣,我便不嫁了。”
顺手就从书桌上拿了一把戒尺,冥魅瞠着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真的要打自己。
“我是家中的长子,年少时也曾教过弟弟妹妹们读书,刚好留了些东西。”握着她的手,男人将尺子高高举了起来。
冥魅吓得扭过头去闭上了眼,她气坏了,也不打算用术法逃遁,只想着若是他真的一下子打下来,自己便再不要理他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尺子还是没落下。
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看,却冷不防撞上了他的嘴,崔钰勾着一抹笑,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就等着她自己送到嘴边来呢。
“你!”
轻轻在她嘴上啄了一下,男人摇摇头道,“引诱师长,罪加一等,看样子光打手板是不行了。”
“不如,你给我做件衣裳,也不辜负了你的这双手。”
他挖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等着她跳,而她却浑然不觉,三两下叫他说的无地自容,又三两下被他耍的团团转。
咬咬牙,冥魅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哎呀先生,那可真是巧了,我哥哥也让我给他做身衣裳呢。你说,兄长师尊都要敬重,学生是先给哥哥做呢,还是先给您做呢?”
哼了一声,崔钰起身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迈开长腿走到床边的箱笼里翻出一件簇新的衣裳,“拿去。”
“这是什么?”伸手接过来,麻布质地的衣衫并不讲究,冥魅从前倒没见他穿过。
崔钰冷着张脸幽幽地说到,“不是泰山府君要穿么,这套最合适。”
“这是府上做的丧服,配他刚刚好。”
为着这件孝衣,冥魅笑了许久,以至于回到南薰殿后,她到底还是拜托云兮做粮纭R焕词桥履歉龃滋匙由气,二来她也确实来不及。帝俊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临时要在凌霄殿设宴,帖子送到了泰山府,非要冥彻出席不可。
一想到哥哥若是披麻戴孝地去赴天君的宴,估计对方当场就会翻脸吧。
“想什么呢?”冥彻一面让人伺候着更衣,一面对坐在窗前发呆的女子问到。
“没什么。”回过神来,冥魅走过去帮他理了理那件新做好的衣袍,“挺合适的。”
见对方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她接着说到,“我已经很久没去过凌霄殿了,还真有点想那儿的酒呢。”
“那便去尝尝吧。”菲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似乎此番去九重天并不是赴什么鸿门宴,而只是单纯地饮酒吃饭而已。
相比较兄妹二人的淡漠,帝俊此时却极为兴奋,天君大人一袭华丽的衣袍,正摇着扇子坐在凌霄宝殿的正厅里,一旁的歌姬舞妾环肥燕瘦,围绕在身边为他斟酒助兴,画风奢靡至极。
眼见着玄深再一次拒绝了一个美艳舞姬的敬酒,帝俊摇摇头道,“你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甯娇如今怀着孕,不能伺候你,何不顺手纳几个妾,非要这么拘着自己干什么。”
浅浅笑了下,眉眼温和的男人似是并不介意旁人如何看他,只答了一句,“我身体不济,不像大人这般禁得起折腾。”
狠狠瞪了他一眼,帝俊知道这人完全是在诓自己,那日在凤粼阁自己足足等了半宿才见他出来,现在又说什么体力不济,全当旁人都是傻子么?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偏都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也不懂天君为何得了一个还不够,左拥右抱的,永不知足。”
知道对方是在一语双关,帝俊笑了笑,“阿深,不论是人还是神,都是如此得陇望蜀,你看人间的帝王,坐拥天下之后就开始奢求长生,个个儿恨不得江山万代,永不更名。”
“而朕不过想图个安稳,过分么?”
“那你此番叫我们过来又是为了什么?把柄不都在你手里捏着了么?”
饮尽了杯里的酒,男人拥过一个仙娥道,“朕捏着的是你和四妹妹的把柄,阿彻犯的错,左不过都是为了魅儿,真闹起来也没什么。所以朕想看看,咱们这位帝姬是不是像她答应的这么听话,肯为了一个凡人,算计她自己的哥哥。”
前几日冥彻生辰,他派了人去请,结果从泰山府打探回来的小厮告诉他说府君与帝姬闹了别扭,酒醉之后跑去了度朔山。
差点儿重伤而死不说,还让冥魅提前结束了渡劫,赶回来救他。
对这些话半信半疑,帝俊想知道泰山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兄妹二人是否要和起伙来诓自己。
万一那个凡人靠不住,哪日被冥魅玩儿腻了,她回去与哥哥重修旧好,那自己岂不是要吃大亏。
“你看见那个人没有,”指了指一旁坐着的一个女子,帝俊在玄深耳边低语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