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妡闻言,慌忙道,“小姐,这可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我这胎已经三个月了,若是不稳当,陛下也不会带我来这行宫。难不成此行是为了成全那些小贱蹄子么?”徐惠瞪着她,心里不禁更怄了。
“小姐,咱们这一胎得之不易啊。”小丫鬟的眼神里充满惧意,可却不是因为徐惠,而更似是为了那个孩子。
妆台前的女子像是被人戳中了命门,倏地就泄了气,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她喝了那么多苦汤子,只要无事的时候,就在抄经诵佛,可是即便如此,一年来也没有任何喜讯。直到前几日,她去了城南一处极灵验的寺院求子,这才得了孩子。
只是代价也十分沉重。
良久,女人才苦笑着道,“灵妡,我只是爱慕陛下而已,我希望他一颗心完完整整地属于我,难道这也有错么?”
入宫以来她独承恩泽雨露,位分一升再升,可是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心里所求不过就是与一心人白首相依,但太宗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想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实在是太难了。
“或许那日,我不该求子,而是该求一求让陛下余生只爱我一人吧。”
彼时她心里还有一丝执拗,坚持认为一份感情若是需要靠外力维持,那便是不纯粹,所以只想着能与太宗生下他们的孩子便好,至于男人的心,她一定可以靠自己拴住。只是可惜,她到底自视过高了。
“小姐别伤心,之前坊间都在传,当朝礼部尚书崔钰是个痴情种,先夫人过世十年都未再娶,连薛国公家的嫡小姐都拒之门外了。可您看,去岁您入宫的时候,他不是照样应下了和汝南公主的亲事,如今平步青云,官位也擢升了。”
安慰着她,灵妡这个局外者倒是比她通透许多,“小姐,您到底年轻,来日方长,还是子嗣最为重要。这宫里的女人有孩子和没孩子的,结局可大不相同,您若是他日生下孩子,哪怕是个公主,待陛下百年之后,您也还有个念想和奔头不是么?”
“何况奴婢瞧着,叫别人分些宠也没什么不好,树大招风,您现在有着身孕,若是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那咱们之前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长孙皇后过世的早,后宫皆以贵妃为尊,您这样受陛下喜爱,万一她生了妒意,那您又该如何啊。”
被她这一番话说的眼里早就含了泪,徐惠拍了拍灵妡的手道,“难为你替我考虑得这样周全,我本以为与我一同入宫的那些女子里只有武珝一个劲敌,可半路又杀出个苑佳恩,谁知以后会不会有王佳恩赵佳恩呢,”揉了揉太阳穴,徐惠叹道,“也罢,就先如此吧,待平安生下孩子,不愁陛下不来看我。”
上巳节的祭祀大典之后,便是宫中夜宴。崔钰和李淳风正忙得不可开交,却见一双桃花眼的尉迟宝琳晃了过来。
自肖远的事情之后,他消沉了好一阵子,规规矩矩地被他们安排着连做了两年驱傩仪式上的方相氏,其余时间极少跑到二人面前晃悠。
尉迟拱手恭敬地行了个礼,可脸上却满是狡黠的神色,“尚书大人,我听昨夜当值的金吾卫说,瑶光楼里好像进了男人呢。”
挑眉看了看他,崔钰似笑非笑地回敬,“你这是在诋毁公主清誉么?”
“不敢不敢,只是那人说看样貌像是大人您,所以便没敢查看。”摆了摆手,尉迟可不愿背黑锅。
“那就是金吾卫的失职了,怎么能胡乱猜测,若真是贼人,那公主怎么办?”将手里的笔放下,崔钰继续,“看样子,还是要禀明圣上,给这骊山的守卫再加强一些才好,卫尉大人,您觉得呢?”
宫廷宿卫向来交由卫尉寺主管,尉迟宝琳这番揶揄,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淳风见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纳闷,你明知他那张嘴有多厉害,怎么还总要和自己过不去,隔三差五就要惹他一下。”
“与其关心他有没有去公主寝殿,你还是关心下自己的事吧。”转而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尉迟宝琳的生辰八字,“阴大人府上送来的,要我批算你和他家小姐的八字。”
“尉迟大人,你与阴柔姑娘可是和得很呢。”捋了捋小胡子,这次换李淳风促狭地笑着。
桃花眼失了神采,尉迟宝琳惊得半响没说话,沉了一会儿才拉着他的手道,“大人救我,千万别说我们很合,你就说我若是娶了阴柔,阴大人这官路就废了。”
“恰恰相反,你可是很旺阴大人的。”摇了摇头,太常博士也很无奈,“何况,这结果早就送出去了,现在改也来不及了。”
“李淳风!”挥着拳头想揍死他,尉迟宝琳随即咬咬牙道,“大不了我也抗旨悔婚。”
“我只是悔婚,却没有抗旨。”及时打断了他,崔钰摇了摇手指,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尉迟宝林可不想重复前年上巳节的悲剧,也被人梨花带雨地逼婚。脑海中将长孙蓉嫣的脸换成了阴柔的,男人吓得不禁打了个寒颤,支着下巴在殿里踱来踱去,半响才忽然拍了下手,“有了!能压下阴大人的,大概只有陛下了,不如我也娶个公主好了。”
“可是娶谁呢?”宫里早先已经说了,临川公主今年不宜议亲,那年纪与他相仿的便没有谁了,若是娶个不受宠的公主,估计也镇不住阴柔吧,“要不让独孤把安康公主让给我吧,反正他也不喜